宴飨[灵异](8)

作者:竹里居 阅读记录

罗道长没有急着细说,先领着他上了楼。

程浩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不过和之前相比,多了一对眉毛可以动一动。

“小李,你是老刑警出身,要做好心理准备。”罗道长提醒一句,从被子里拿出程浩的手腕,示意李业摸。

李业狐疑地将食指搭了上去,片刻后用惊疑的目光看向罗道长,转而探向程浩的颈侧和鼻下,又扒开程浩的眼皮仔细看了看瞳孔。

“这是怎么回事,他这是植物人还是……”死了?

最后两个字他没有说出口。

罗道长将李业拉到外面,把笔记上的记载加上前因后果一一讲给他听。

有事相求,罗道长话说得委婉:“现在镇上找不到法医,你是刑警出身,在乡派出所里资历也是最深的,今天特意找你过来,就是想请你下个定论。毕竟现在程浩这个情况,不摸脉搏心跳,几乎就像个活人,没有正式的结论,我就把人家魂送走了,万一以后别人……”

李业年轻的时候在市里当刑警,参与过几个大案,前几年受了伤,干不了高强度的工作,索性就主动打了申请,回老家乡镇领个闲职,提前过上了半退休的生活。他见过世面,接受能力也强,很快就搞清楚了情况。

“我明白了,事出紧急,情况又特殊,我可以做这个担保,不过我毕竟不是专业学医的,一个人下判断不一定能服众,我请医院的黄院长过来,让他也看一下,判断一下死因,再走程序,然后您再进行这个,这个离魂仪式,行不行。”

罗道长自然没有异议。

和黄院长打了电话,顺利沟通结束后,李业下楼,找到了程同康和何芳娇。

“程叔,何婶,要麻烦你们配合一下,做个笔录。”他拿出手机,打开录音机,解释道,“本来按规定,不应该是我单独做,但是现在把你们带回所里,所里也没有多余的人手,特殊时期,只能一切从简了。”

虽然现在发生了很多怪事,情况还不明朗,但只要他还穿着警服,镇上有人出了意外,查明死亡原因和过程就是他的职责,该做的事不能不做。

他们俩从愣怔中回过神,表示可以。

“那我们开始吧,不用多想,就是了解一下基本情况。”李业按下录音键,“程浩昨天是什么时候出门的?”

程同康回忆道:“大概下午两点的样子,当时我们在祠堂,吃完了饭一起打牌,他接到店里的电话,说有个车他们不敢修,找他去看一看。”

程浩小时候成绩不好,刚成年就入伍了,在部队里开车,退伍后在镇上开了家汽修店,摩托车、小车、卡车,什么都能修,后来生意好了起来,招了几个小工,但有时候遇到难修的车还是要他去。

“他出门的时候怎么样?喝没喝酒?”

何芳娇连忙否认:“他不喝酒的,部队管得严,不让喝酒,那天吃饭都是和我坐的,桌上没一个喝酒的人。”

程同康又补充道:“他出去的时候好好的,之前还和几个弟兄有说有笑,人清醒得很。”

李业沉吟半晌,指指外面的面包车:“他开的这辆车?车上有行车记录仪吗?”

“这个我们不懂,警官你自己去看一下吧。”程同康从抽屉里拿出钥匙,递给他。

李业接过钥匙,打开了车门,这是一辆有几个年头的老款面包车,不过记录仪装的是比较新的款,他把储存卡拆了下来,问屋内众人:“这里有计算机吗?”

何芳娇说程浩房里有一台,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密码。

程素见状举手:“我带了,在车上。”

计算机是她带来打游戏的,一直放在包里。

64G的内存卡光是读取就花了不少时间,打开以后,是排列整齐的视频,十分钟一段,车内车外的画面都有,李业从昨天下午两点的视频开始浏览,很快就找到了视频不正常中断的地方。

下午两点半左右,程浩刚启动车子不到五分钟,视频突然中断了十几分钟才继续录制,之后又录了六七分钟,车子熄火,应该是到店里了。

考虑到记录仪可能拍到了程浩出事的画面,李业想请两位老人回避一下,但他们不愿意走,他便没有坚持,先打开了拍向车外的视频。

车子打火,视频开始录制,接着是离开家,开进大路。程浩保持着不快不慢的车速,拐弯之前按喇叭,进弯轻点剎车,驾驶习惯很好。

一切都很正常。

马上就到了熟悉的三岔路口。这时意外发生了,视频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车子随之失控,大幅度向右偏离了方向。

视频播放到了最后一秒,留在画面里的,是一片被撞得东倒西歪的竹子。

李业移动鼠标,退出视频,打开同一时段的车内画面。

“等一下。”当视频里再次传来程浩的惊呼声时,程素眼疾手快地按了暂停。她将倍速调慢,后退一点,指着视频左下角。

“这是什么?”

李业让她将视频截图放大。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半透的灰影,视频像素一般,灰影不太清晰,但经过仔细辨认后,依稀能看出它的形状。

那是一截枯瘦扭曲的手臂,正紧紧抓着方向盘向下拽。

第7章

寒飨

李业重新打开视频,播放了好几遍,慢速下看得更清楚,那的确是一只手,不是他们的幻觉,也不是视频出了错。

那只手凭空出现,摸索到方向盘,然后猛地往下一拽,速度太快,甚至出现了残影。

看完视频,众人有些沉默。今天发生的怪事已经很多了,现在告诉他们村子里有鬼在害人,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只有何芳娇死死盯着屏幕:“我就说那个地方有问题,当初三哥也是在那里死得不明不白。”

说着她捏住程同康手臂:“会不会是三哥回来了?一定是他来报复我们了,为了当年换田的事!”

程同康将她的手拿下来:“你莫多想,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怎么可能。而且何老三的后事,请的不是别人,是罗道长!”

听到罗道长的名字,何芳娇仿佛吃下一颗定心丸:“对,我们去问一下罗道长。”

罗道长正在翻看那本小册子,看过视频,他也是一脸疑惑:“奇怪,我记得十多年前这里的法事是我亲自做的,当时没有什么异常啊。”

反反复复看过几遍视频,他将出事的位置记下:“有空我再去那里看一下,不过肯定不是何老三,这个你们可以放心。”

屋外传来一阵引擎声,黄院长和一个年轻人进了门,没有寒暄,李业带着他们直接上了二楼。

不多时,黄院长的检查结束,三人离开,回了派出所。罗道长从布袋中拿出朱砂黄纸,又让程同康去杀一只公鸡,把血放干净留着。

“要红毛鸡公,最好是你家每天最早打鸣的那只。”

公鸡对乡下的家庭来说是最重要的财富,每年孵两窝小鸡仔,病的病,死的死,丢的丢,最后能长成的公鸡,运气好有三四只,运气不好就只有一两只。

今年程同康家就只有两只公鸡,预备留下明年孵鸡仔的,但他没有丝毫不舍,从鸡舍中拎出来一只,手起刀落,丝线一般的鸡血就落入了瓷碗中。

鸡血取好,罗道长盛出部分,加入朱砂和白酒,搅拌成膏状,随后马步扎稳,气沉丹田,一口气写完了厚厚一迭黄纸。

放下笔,他长吁一口气,对程、何二人道:“我马上就要给程浩离魂了,你们要是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就和他说吧。”

“只有一点,别让他晓得自己已经走了。”他又叮嘱一句。

到了程浩床前,两位老人却沉默了。

“程浩,过几天今年熏的腊肉腊肠可以吃了,我给你做,你要记得回来吃饭啊。”

“有什么想要的就告诉我,我给你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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