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蚕泪(28)

「所以让秦老二上场,来个游戏花丛,终有恶报。你将我写得不入流,靠这噱头大卖特卖,赚了不少吧?」书里将他描绘得色欲熏心,可惜后来「劳动」过度,不举了,这鲜事一经打印出版,马上成了街头畅销书。「你这会吃我的粮,还道我的是非,妳好啊,真行啊!」

她暗喊不妙,可别因小失大,这就被扫地出门了。「哪有赚什么,就、就蝇头小利,蝇头小利……要不这么吧,我愿意将赚取的银两贡献一些出来,贴补家用,这可好?」她与他商量。

会出版这部书也是想多赚点银两,秦府虽没亏待她,每月也都有给零花,但自个儿毕竟寄人篱下,人总要末雨绸缪,多惯点钱,为以后打算,若哪日出了秦府这扇门,也不致愁到没饭吃。

可哪知这部小说热卖到这程度,连当事人都瞧见了,这下可真糟,更糟的是,大伙对那秦老大的事没兴趣,却对成天板着一张脸、正经得不象话的秦老二好奇不己,她才会想到若将秦老大的德性套在秦老二身上,这不就有趣多了,可是这么一来,就与事实不符,有中伤嫌疑,难怪这秦老二要来兴师问罪。

「哼,你以为我瞧得上你那点钱吗?」

不要吗?这太好了,她写得也很辛苦,这笔银两得来不易啊!「忍一句,息一怒,饶一着,退一步,您既然大人大量瞧不上这微薄的钱,就不魁强你接受了……欸,不过你虽不屑这笔钱,但我却不能没诚意和解,要不、要不这样,我写另一套书,这回帮你平反,道你为人正义、有情、宽宏还有爱心,收留了孤苦无依、美丽又善良的孤女,是个真真正正的大善人!」

「你未免将自己形容得太过了吧,美丽又善良,这好自己讲吗?」他冷眼问。

她不满的往他身上一瞟。她都还没讲出坚毅又自信、知性又才华洋溢的话,就这么浅浅两句带过,这还不谦虚吗?

这家伙果真不懂人情义理,这就是一般有钱人的通病,见不得人比自个儿好,自大!

「也是,小女子不才,是不好自吹自捧的。」她得忍且忍,得耐且耐,在人矮檐下,怎敢不低头。

他瞧着眼前看似低眉顺眼实则满腹鬼灵精的人,头一次注意到这丫头还挺特别的,心下不由得对她起了丝兴趣。

「再写书不必了,而这本『不能人道的秦二公子」我己让人全数买回销毁,我劝你从此封笔,这才是最恰当的作法。」

「封笔?!」她大惊失色。「这要求过了,事态严重,我可不同意!」她马上回绝。秀才饿死不卖书,壮士饿死不卖剑,写作是她的第二生命,要她弃笔做不到!

他凉凉瞄她一眼。「不同意我也不强迫,那你继续写吧,不过今后恐怕没人敢再帮你出版书了。」

「你胁迫出版商对我禁书?」她愕然。

他耸肩。「这对我来说是必要的手段,况且白琰国是禁女性出书的,你冒用男子身分出版,这可是会吃上官司的。」

「你、你以为财大气粗就可以胡作非为,威胁他人?」她生气道。

「如果有人只会利用一枝笔搬弄是非、胡言乱语、混淆视听,这等中伤,我不用靠财大气粗,就可以将之送官法办,相信这等扰乱人心的人,官府的处置会更公允,好比关入京街三个月以示惩戒。」

蹲大牢?这还了得,她将怒容收起,立刻换上一副矫情的笑脸。「二爷误解我的意思了,我只是与你商量,只要不封笔,要我做牛做马都可以,我愿意展现最大诚意补偿你的损失。」不忍不耐,小事成大啊。

他再瞄瞄她,越发觉得她是个妙人,之前他太忽略她,瞧来是可以逗逗的人。向来他的日子过得呆板枯燥居多,这丫头倒是能够生出点趣味来。

「愿意做牛做马是吧?」他摩挲下巴,似认真思考她的提议。

「呵呵……呵呵……是啊,想想别种办法解决吧,我一定配合的……可你若愿意心软,同样证明你为人宽容大度、仁义存心……」

「你这么赞我是让我别叫你做牛做马吗?」

「不……不是,你怎么会这样瞧我呢,我只是判断以你的高风亮节定是不想为难」

「不封笔可以,一搬出去,别再吃我秦家的粮,二是每日到我书房罚写劝世文三千回。」

闻言,她如冷水浇头,这两样可都不好选。「我不继续吃你秦家的粮,罚写的劝世文能降为三十回吗?」她厚着脸皮问。

他明她一眼。「我瞧你还是去蹲大牢吧!.」

「嗄?这么狠?!」她牙一磨。可真恨,这秦老二果真不是省油灯,人说他做事不讲情面、心肠歹毒、一板一眼,一点没错,一点都没错!「我吃秦家粮,明早向你报到,三千回劝世文,一回不少。」老虎也有打晚时,人为五斗米折腰,抄写抄写不是难事,就选这吧。

她边抄写劝世文,边偷瞄在另一张大桌前专心看帐的人。

她从一个月前开始日日向他报到,如今已抄写罚文五百回了,后头还有漫漫长路的两千五百回得抄写,可这么天天与他相对后,她已由百般不情愿转折到就算写到天荒地老也没关系了。

至于这心情为何会有如此转变,那可是有原因的。

经过这么密切往来,她发现秦家能有今见个这般富贵荣景,不是平白得来的,而是全仗这家伙卖命赚来的。

秦藏竹为人虽一丝不苟,但天资聪颖,加上工作勤奋,压根是个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令她刮目相看,而最重要的是,这家伙有钱有脑还拥有不凡的相貌,那棱角分明的俊俏脸庞,简直简直是女人的梦中情人!

啧啧,难怪外头传闻那位得势的元宁郡主对他青睐有加,时不时就托人送来情书……说到情书嘛,她水灵灵的眼珠儿忍不住往他桌上那一大迭帐册望去。她随便找缝塞的,不知他瞧见没有.

此时,他正低首在瞧面前一张夹到帐册里的薄纸,嘴角忍着没上扬。

真是天才啊,连这种拼凑的抄袭文都写得出来?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使害相思。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劝君多惜情 苏菱笔

瞧完后,他不动声色的连同夹在一块的帐册摆到一边去,模样自若,好似未曾瞧过。

某人心有点急。这是看了没?若看了怎么一点表示也没有?好歹挑个眉或瞧她一眼也好,再不,不好意思的红个脸也成,没反应这是什么意思?还是……红脸的反应该由自个儿来做?

但话又说回来,谁说就男子可以追求心仪姑娘,女子就不好对男子表情?不都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她都送上透明薄纱了,他还不拨开过来吗?

莫非是那位郡主的情书写得比她用心,早她一步打动他,这才对她送去的短文无感?

越想心情越不佳,丢了毛笔,她嘟高了嘴唇,连抄写劝世文的心情都没了。

「怎么,不写了?还差两千五百回呢!」发现她丢笔,他提醒她。

「我晓得还欠你多少回,可我肚子饿不行吗?都快晌午了,得吃点东西。」她闷闷不乐的说。

他瞧是要到午时没错。「那好吧,今天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做。」自从她来书房抄写罚文,这一个月他们几乎都是共膳的,而他一向吃得简单,厨房送什么他吃什么,可这丫头不然,送什么嫌什么,到后头,干脆由她点菜,让厨房做,这才少了她的抱怨。

她侧首想了会,忽地狡黠一笑。「近年来京城流行由东洋那传来一种锅,一盆锅热呼呼地涮上羊肉片最是好吃,今儿个我想吃锅。」

「锅?」这锅他吃过几回,京城颇流行,不过他瞧瞧外头气候,七月天正热,吃热锅不上火吗?

「我就想吃锅,你让厨房做吧!」

他瞧她那鬼灵精怪的样子,也不知又在搞什么怪,不过仍是依了她吩咐上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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