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行天下(45)

王伟微愕,不是要杀人吗,拿纸笔来做什么?难道杀人前先写罪状?

「你这奴才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拿纸笔!」他怒声催促。

王伟不敢再迟疑,撩着衣摆快速去取纸笔。

莫亮珍第一次进到自己的墓地,瞧见装着自己尸体的棺木就摆在面前,心情五味杂陈,眼泪不由滚滚落下。

他紧紧盯着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心头的悸动越来越深刻。

这时,王伟匆匆拿来文房四宝,「陛下,您要的东西来了。」

「拿来!」曾子昂迫不及待的抽过王伟手上的东西,往一旁的平台一摆,「你过来。」

莫亮珍已然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了,点点头,走过去拿起沾了墨汁的笔,很快在纸上写起字来。

曾子昂在一旁屏气凝神的看着,越看心跳越快,喉昽开始觉得如火在烧,说不出话来。闻鹤、论远仪、马松、王伟以及苏志清的神色也满是惊奇,因为她写的这些字全是古今名师的仿体,甚至连曾子昂的字她也当场仿出,一笔一画精细巧妙,逼真传神。

当她写完最后一个字,笔才放下,身子马上教人紧紧抱住,这人惊喜交加——「珍儿,是你,真的是你!」曾子昂欣喜若狂的看着她的眼睛,这是一双清亮又带点不逊的眼睛,不属于刘琼,分明是自己那桀骜难逊女人的眼神!

莫亮珍百感交集,热泪盈眶,「是我,臣妾终于回到陛下身边了,臣妾以为此生再不可能与您相认的……」

他激动的将她往怀里揉,像是怕她再度离开,并问道:「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她一边落泪一边说:「臣妾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知当日落水被救起后,灵魂即附在刘琼身上,真正的刘琼恐怕已死了。」

他不可思议的摇首,「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的事?」

众人虽很难相信,可他们知道这确实是事实,因为眼前的人无论是说的话、看人的眼神,还是知道的事,无非是皇后娘娘本人,否则无人能模仿或得知,这人确实是皇后娘娘不会有错!

曾子昂想起方才自己往她身上招呼的那一掌,不禁后怕,关切的问:「你吃了朕那一掌,身子可还好?要不要朕立刻唤来御医?」

她红着眼眶气愤地说:「堂哥一家与张起灰他们明日就要被处斩了,他们连脑袋都要没了,臣妾吃一掌算什么!」

他没想到她会提起他们,解释道:「他们虽没害你,但都是办事不力之人,这样的人,朕留他们何用?」

「到底是谁说陛下是明君的?您这分明是暴君!」她指责。

「朕做的一切都是为你——」

莫亮珍气愤的道:「别说了,臣妾之所以名声这么坏,您也使上了不少力,好好一个明智的君王,却因为臣妾变成残暴不仁之人,臣妾能翻身才怪!」

他脸色奇差,「得了,你一回来就要跟朕算帐吗?」

她鼻子一吸,泪涟涟地道:「臣妾能重生是福报,您要清算那些人是替臣妾造孽,万一老天不给臣妾福分了,臣妾连刘琼也当不成。」

他神色骤然惨变,再无半句啰嗦,立即道:「马松,去,先行快马回皇城将人放了!」

马松应命后马上离去,因为这离皇城还有段路,迟了那些人就真的没救了。

马松一走,莫亮珍忽地捂着心口往地上蹲去,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

「珍儿!」曾子昂吃惊。

「都是您不好,臣妾若内伤是您害的!」他这一掌可打得不轻,方才她为了救人硬擦着,这会可撑不住了。

他脸色发青,「是是是,都是朕不好,朕该死,朕的错,王伟,快快快,让御医过来给珍儿瞧瞧!」

「这个……陛下,这趟出宫,奴才请示过您是否带御医同行,您说皇后娘娘都死了,要御医医啥,所以咱们没带御医来……」王伟不安的回禀。

曾子昂一脸难看,其实谁不知道带御医是照顾活人的,可当时他的心思只纠结在莫亮珍死了,王伟这一问,他就莫名其妙暴怒了。这会他恼羞成怒,骂道:「该死的奴才,御医没同行,那还不赶快起驾,咱们尽速回宫医治珍儿的伤!」他说着已抱起莫亮珍,三步并两步往自己的銮驾跑,急着带失而复得的她回宫去。

被丢下的这几个人表情有些抽搐。方才皇后娘娘说自己戳过、咬过还打过陛下,原本他们不是全信,可这会是完全信了,陛下这正迈向妻奴之路而不自知啊!

这里头最五味杂陈的莫过于苏志清,他苦笑一阵,自己终究还是将这女人送回给皇帝了,合该不是自己应得的,就别多想了吧,做兄弟要比做情人好。

他收起苦笑,恢复潇洒。

而外头一干人见曾子昂抱着一个女人匆匆而出要回宫,正不解是怎么回事,就见早些还悲痛万分、坚持要穿上白服为莫亮珍送行的曾子昂将白服丢出銮驾外,还大声吩咐——「让人先行一步回宫,命御医接驾,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白帐丧帘全给朕丢了,晦气的东西一件也别给朕带回宫去,另外让人备好酒菜,朕回去要沐浴饮酒!」

众人傻眼,这……这莫不是皇帝摧心剖肝悲过头,疯了吧?!

尾声 金蝉脱壳换新生

寝殿里,莫亮珍整个人晕沉无力,挣扎也很没有力度,因为曾子昂为了确定刘琼身子里的灵魂是莫亮珍,反覆要她,从她的呻吟声、动作以至于被爱抚到极致时的表情中一一去确认,导致她都快被蹂躏得虚脱了。

「御医说……臣妾伤虽不重,但得多休养,不得劳累……」她无力的提醒他。

他吻着她,失而复得,令他仍处在极度的欣喜中,爱着她欲罢不能。他道:「御医也说,适度的运动有助于内伤复原。」这是不愿结束的意思。

她咬牙,「臣妾换了张脸孔,您不会不习惯吗?」

正如痴如醉吻着她的曾子昂挑眉抬头,「是有些不习惯。」

她酸气十足的说:「臣妾可瞧不出您哪里不习惯,这副刘琼的身子,您可是尝遍了,而您这卖力的样子,像是渴望刘琼很久了,想一次尝个够。」

「朕尝的哪里是刘琼,是你莫亮珍。」

「可您抱的并非臣妾的身子,是刘琼的!」

他蓦然笑开了,也终于松开她的身子,仰靠在榻上,眸光定定看着她,「老实说吧,朕很高兴你变成刘琼。」

这话她听了哪能高兴,小脸马上沉下来,「陛下早就嫌弃臣妾了,那当初又何必让刘琼离宫,在臣妾死后,更不该假惺惺说要杀刘琼为臣妾报仇!」

闻言,他笑得更加开怀,「你吃什么醋,朕喜爱的是你,不管你换的是谁的躯体,只要灵魂是你莫亮珍即可,只不过这人刚好是刘琼,老天这样安排,可说是天助咱俩也。」

「天助?什么天助?」她不解。

「日后你便明白了。」他卖个关子不愿多说。

她拧起了眉,相当不满,既然他放了她,她便赶紧下床去,免得又惨遭摧残。

一下床,莫亮珍这才发现寝殿内四处是镜子,陛下由皇陵将她带回后,即让御医替她瞧伤,听御医说只是皮肉伤,立刻安心的叫人替她沐浴更衣,接着就将她丢上这张寝床胡天胡地起来,她根本来不及多看四周,这会才看清殿内有什么。

她讶然问:「您什么时候这么自恋,在寝殿里摆上这么多的镜子?」

曾子昂取来龙袍将她的身子裹住,抱在怀里,「这阵子镜子是朕最好的朋友,因为朕哭的时候它从来不会笑。」

这话说得委实令她心酸,她将脸埋进他胸膛,「对不起,臣妾不知会发生这样的事,让您生离死别伤心了一回。」

他在她额上印上一吻,「朕失去过你一次,才知那滋味多么可怕,也才明白你在朕心中何等重要,简直是超乎想像,你一死,朕宛如活在地狱中,只想杀尽天下反你的人,心想着这些人都死了,你大概就能安心待在朕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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