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龙(九龙璧之五)(20)

“米儿?”

小米笑着走到他面前。“桂哥。”

“你重伤初愈,怎么可能动手烧陶?况且就算你日夜赶工,以这陶瓷上色的细工,费时费力,两天内你是不可能做得出来的。”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她笑得有几分淘气。“我确实不是这几日做的。”

“不是?”桂雨閺一愣。

“可记得咱们还在朱府时,你就曾拿过这匹马给我看过?”她眨着眼提示。

“莫非你那时候就做了一匹一模一样的三彩马了?”他大为讶异。

“我见这马漂亮,你又挺宝贝的,所以好玩的就仿了一只。”

“那时,你不过看了几眼,我就将东西收回了。而你竟能做出如此真假难分的赝品?!”这丫头的功力已经到了他难以想象的地步了。当初他真没错看她的天赋!“可……你早有仿品,为何说颜料不足,要我给你时间烧制?”他眼眸略沉的问。

她歉意的一笑,“那是因那日在嫂子房里,我对你仍心存疑惑,才故意拿颜料不足当借口,不告诉你我其实已有现成品。”

“原来如此。”不过不管如何,他总算将周振侯应付过去了。

“桂哥,很抱歉,我并不知道你送这东西是要报仇用的,若我早点拿出来,你们也不会这么焦头烂额。”

“你才知道,雨閺忍痛将真货送给那个臭老头,你又无法及时仿一个给他,眼看他就要锒铛入狱,我可急坏了。”项大同喷气说。

小米听了更愧疚,一双玉手无措地扭绞着。“都是我不好……”

“好了,项哥,别说了,这不能怪米儿,是我瞒着不愿意说出真相,不是米儿的错。”桂雨閺目光微闪,如今摊开一切后,面对她时总有些不自在。

她见了缓缓露出笑颜。上前握住他的手。“别老是拧紧眉,这样虽然无损你的魅力,但总让人有种不好亲近的感觉。”

他微怔。

小米笑容更深了,“桂哥。别沉浸在过去。你是那个欺负人不手软的桂雨閺,那个一肚子鬼的双面人,那个照顾我十多年的人,那个……那个……与我相依为命的桂哥……”她安静地站着,仿佛美丽的雕像般凝视着他。

深黑的双瞳。激动的睨视着她。“米儿……”她不在乎吗?!

在他这来不及反应时,她踮高脚尖,将烫热的唇舌覆上他的,他一震,僵住身子任她软倚怀中,温柔的吻着他。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而且竟是在得知一切之后,他心口揪拧,有着说不出的喜乐哀愁。项哥说得没错,这丫头只会因为他的隐瞒而离开。不会因为他的坦言而离去……

一旁的项大同含着笑,不想坏事,悄悄的闪人了。

小米羞赧的结束这个吻,低垂着双眸,小手却抬得高高的,摊开掌心。“东西呢?”

“什么东西?”

“戒指。”手掌已伸至他的鼻尖了。

桂雨闅微微哽咽,取出了一直熨贴在怀里的东西。“你真愿意戴上它?”

“嗯,除非你后悔,不送了。”她俏皮的说。

可他久久没言语,让她忐忑的再度垂下首,极力的压抑着无措感。难道让她得知过往,真教他难堪的无法面对她?

屋内的气氛好沉重,寂静得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良久后,小米不安的下颔被挑起,一只铁臂无预警的箝制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则是将她的脑袋攫向他,冷不防地,他狂暴的吻上她的唇瓣,这吻激切冲动,她被他吻得步伐杂乱的背后贴上墙壁,他紧捧着她的脸庞,深入且狂狷的吻着她,疯狂的尝尽她小嘴里的每一寸甜腻,让白皙的芙颜上,浮现掩不住的欣喜。

在彼此一阵粗重的喘息后,两颗脑袋终于分开来了,他将她的脸庞埋进自己的颈边。两颗心脏紧贴着,他可以感觉到她的心跳偎着他快速的跳动着。

“米儿,谢谢您。”他困难的开口,发出了低哑的声音。

她摇着首,热泪蓦地涌进眼中,迷蒙了她的视线。

“但,真不是同情?”他喑哑的问。

“你哪只眼睛瞧出我有任何一丝的同情?”

他一只眼如飘浮在湖面上的冬季碎冰,有些破碎冰冷及……怅然。

小米心房紧缩。“桂哥,我想陪着你,绝对不是同情,相反的,你总是清朗如月华,让女人趋之若鸷,站在你身边,我是那么的不起眼,我才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呢,你在我心目中可比日头还耀眼……”

“我真有这么好吗?”他眼里藏着笑的欣赏着她酡红迷人的娇彦。

“有,你不就是了吗?”她肯定的猛头。

他露出的笑,那模样是难以言喻的畅然,仿佛是这么多年来唯一坦然开怀的笑容,将翠玉戒指套上她的指后,紧紧抱住她,他安心了。

“桂哥,我明白三彩马对你意义非凡,那位帮我疗伤的玉先生在吗?我想亲自去求他将三彩马还给你。”她哽声问。他是因为她而失去这宝物的,她有义务帮他想法子求回来。

“玉先生像是怕咱们会耍阴似的,当晚带着三彩马就消失无踪了。”他无奈的笑说。

“找不到人了吗?小米的眉心失望的皱起。

“他本来就是一号突然出现的人物,就连最先认识他的项哥,对他的出处都一无所知,如何找起?”

“都是因为我,不然你也不会失去宝马。“小米内疚的说。这古物对他有多重要,她已了解,而他竞放了手,让她知道原业自己在他心中占有这么大的分量,这份感动,难以形容,教她喜中带悲,笑中带泪了。

“米儿,任何仇怨我都愿意放弃,为的只有你。”他深刻的说。为她,他就不后悔!

眼泪又落下了,这回桂雨闅帮她温柔的吻去了泪,背着光,小米看不清楚他的脸,但就是能够清楚感受到深藏在他眼底的温柔。

金兵逼至汴梁京城下,皇上跟金人议和,以金钱换取和平,谁知金人毁约,再度南下。

此时朝野上下全乱成一片,而有一个人,他正得意非凡,正是新任的右丞相周振候。

三彩马送上去后,皇上龙心大悦,虽还未能参透马中所谓的宝藏,但有桂雨闅从中指导周振候向皇上献计,将把持朝政已久,被人称为朝中贼人的蔡京、蔡攸、童贯等人杀了或流放后,朝中无人,周振候这小人得缝,更加了头天。

如今朝堂之上挡在他面前的几颗大石头全除去了,皇帝对他言听计从,他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大宋一百多年的基业了,任那大金再蛮横也决计攻不破京城的,只要赵氏王朝一日不灭,他就能享有万年权势。

他一人得势连嫁给他的七夫人朱釉,也跟着嚣张至极,狐假虎威,简直当自已是皇太后了。

金军压境,京城里人心惶惶,只有朱釉像皇太后出巡,让人抬着华丽的八人大轿招摇上街。

凡是有人擦身不小心挡轿者,一律受到轿夫的长鞭伺候,在轿子弯进闹市之后,人来人往的民众更多,轿前不时传来不及反应闪躲的百姓哀叫声。

“该死,又一个不长眼的。”长鞭又挥了过去。

一个路人的小腿被鞭得痛倒在地,倒下的身子反而挡在轿前动弹不得,轿夫看了更火,挥鞭要再落下,驱赶那人。

“住手!”一道愤怒的声音在人群中传出。

轿夫一愕。当今谁敢对周府的人吼叫?“谁?谁叫住手的?”找死!

“是我。”小米怒不可遏的走了出来。她今日刚好上街来买些东西,不意遇见这一幕。

这声音立即让轿里穿着花枝招展、珠圆翠绕的朱釉探出头来。“真是你?”她为之冷笑,随即要人放下轿子,她却没下轿,不可一世的坐在轿里,要人掀开轿帘,睥睨着站在轿前的小米。

“当真冤家路窄,这几日我才想着要招你到我府中问安,想不到在这街上就给遇到了,不过你现在是右侍朗府的小姐,怎么脑子似乎也没长进,竟然敢拦住我的轿子,你有规矩没有,竟敢以下犯上?!”她颐指气使的对着小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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