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画眉(17)

他哈哈大笑。“好吧,我就老实说了吧,老子我开赌场还自个儿下场赌两把,结果输光了家当不说,连赌场都给押出去了,现下就欠跑路钱,所以才打上你们的主意,打算敲完这一票就闪人,你若肯再乖乖弄来一百两,让我跑路的路上吃喝舒服点,我就从此不再找你麻烦。”

“还要一百两?我凑足这一百五十两已是焦头斓额,再多一两也没有了,哪还再挤得出一百两给你!”她勃然大怒,这些人竟恶劣得离谱!

“放屁!燕府家大业大,小小的一百两拿不出来谁信?”他就是知道她进燕家后,很受燕子飞宠爱,才料定找她勒索定有收获。

“我只是燕家的童养媳,可不是真正的燕家人,哪有权动用任何钱财。”她实话实说。

“那就找燕子飞拿去啊,难道他见死不救,打算见未来媳妇以及她娘家人入狱?要知道欠债伤人的事传出去,可没有多光彩,他燕家可丢得起这个脸?”

画眉闻言立时青了脸庞!

“画眉,你要不要再找燕少爷帮个忙,先把这事解决了再说?”被狼狈绑着的施长寿捺不住酸疼,赶紧说道。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秀才,真要进了大牢,可是丢人现眼到极点的事,因此情愿逼女儿去筹钱,也不愿丢这个脸。

“爹,少爷已帮过咱们一回了,我怎能再开这个口?!”画眉苍白着脸,摇着头,不肯。

她不能老是连累少爷替她出头,况且他近日正忙着上京之事,哪有空理她……

想起他就要走了,她鼻子发酸,胸口紧迫得不象话。

“住口!我和你大哥当年可是为了要救你才伤人的,难道你要咱们全都为你入狱?再说那人说得对,咱们都关进大牢了,燕家就光彩了吗?你要累得燕子飞抬不起头来吗?”施长寿怒道。

“爹!你这是要逼死我吗?!”画眉握紧拳头。当年拿钱去赌光的人是谁?这会竟将错全怪在她头上!

“你死了,咱们还会好过吗?我瞧是你想逼死咱们这所有的人!”施长寿大叫。

爹自私,她清楚,可这会他已自私自利到教人寒心了。

“这样吧,画眉,若你开不了口,大哥去说,让燕少爷掏钱帮忙。”施成辞也不顾颜面的急道。

她傻住,他的家人为了自个儿完全不顾廉耻了,她的心沉得难过。

“不许你去找少爷,这是咱们家自个儿的事,少爷不欠咱们、没有义务付这笔钱。”她说得坚决。

“臭丫头,咱们都要进大牢了,你还顾什么尊严!”施长寿大喝!

“你们尽管吵,再拿不出钱来,休怪我不留情!”李大刀恶声恶气的插口威胁。

“哼,我愿意跟你上衙门去,当着县太爷的面将当年的是非一次说个明白,请县太爷当场评个公道。”画眉冷了面孔,决心不妥协。

“你这臭丫头!”李大刀心惊气结,想不到她竟敢同他上衙门去理论,这结果可不是他要的,“好,你想告我,我就先打烂你的嘴,瞧你这丫头还能嘴硬吗?!兄弟,上!”他眼一使,两个捕快立刻发狠的要动粗。一人才揪住了她的手腕,正要开打,门外就传来骚动声,下一刻一票人冲进屋里,两个捕快瞪眼一瞧,登时愕然吓破胆,来人竟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县太爷!

两人吓得手一松,打算要溜了,县太爷脚一跺,人立即教县太爷带来的人给拦押下来。

“大老爷……”顶头上司出现,八成是他们的事东窗事发了,两人吓得连牙齿都打颤了。

“混帐东西,竟敢跟通缉犯挂勾勒索良民,你们该当何罪?”县太爷大怒。

“大老爷饶命啊,大老爷饶命啊!”两人自知完蛋了,频频叩地求饶。

“哼,身在公门却助纣为孽,罪加一等,先押下大牢,我回衙再审。”县太爷暴怒吩咐。“还有你,李大刀,来人,一并押下!”他指向站在门口,也想脱逃的恶人道。

“县太爷,草民才是被害的原告,你不能押我!”李大刀狡猾的大呼。

“你这事燕家公子早对我说清楚了,当年你设局诈赌,逼良为娼,施家人自保伤人也已付了你大笔银子和解了,你如今何权告人?真要告,老夫先问你设赌诈财之罪,还有,你积欠大笔债务,不少人已向我这告发,你早被通缉,我正好拿你问罪!”

李大刀吓白了脸,贼眼一转,死命要往外逃生,但大批官兵在此,哪逃得了,人还没跑出大门,就被逮押在地了。

“县太爷……是我家少爷通知您来解围的吗?”方才听了他的话,画眉心惊,猜测这又是少爷托人相助,不然她落入李大刀这恶人手中,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正是,燕公子要上京,我去送行,他一见我就请我先赶来捉人,那时我还奇怪,他要走了,怎么没见你跟着,原来是你娘家出事了!”

“什么?少爷已经上京去了?!”她大为吃惊。

“呃,你不知道他……刚走吗?”

“少爷,他!”她脚跟一转,连向县太爷道声谢都来不及,转身就往外奔。

少爷,他怎能不与她说一声就走了,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画眉眼泪洒落,脚步不停的疾奔,希望还能追得上!

迟了!她追迟了!画眉一路脚步未停的往吴县城门奔去,到了那里,少爷早一去无踪了!她站在城门内,呆望着来往城里内外的人潮来来去去,没有一人是她的少爷,她整个人傻慌了。

随着人潮逐渐稀落,直到城门关上,她都还呆呆地杵在那里没动。

她的少爷走了,什么话都没留的就离开了,她明明说有话要对他说的,他为什么不等她,为什么不再等一下……

她脚站麻了,身子受不住的软软的蹲下,一滴泪终于惶然落下。

蓦然,晚风一吹,她发寒,脑袋里恍恍惚惚。

他走了,直到惊觉真的再见不到人时的这一刻,她整个人彷佛教人硬生生的撕成两半,痛得她几乎忘了怎么呼吸。

长久以来,少爷一直在她身边,说不清是谁守着谁,但一回头就能凝望到彼此的眼睛。忽然间,她不管何时何地,左张右望,竟再也见不到那双聪颖含笑的眼眸……见不到呀!那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她一直问着自个儿,怎么办?这句话在她脑中问了超过一千次,此际天色全黑,连守城门的人都换班了,她还在问,怎么办?少爷不在,她现在连掉泪都没人安慰了……她突然惊觉到一件事,不知自个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她的情,就全寄放在他身上了?

是不知不觉中的事吗?她为什么会这么无知、这么迟钝,等人都走了,才发觉寄放着的心还在人家身上,连着被带走了,带上京了,收不回了!

少爷……她顿时空虚得泪眼盈眶,如今他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她一人追不回被带走的心,她,到底该如何是好?

“少爷,您还不就寝吗?”小染望着主子疲惫的身影,见他睁着眼的瞪着昏暗不明的月色,不禁担心的问。

“你先去歇息吧,我还不困。”燕子飞说,身子仍是连动也不动的凝望着天空。小染循着他的视线,发现他的目光根本不在月色上,而是“居无定所”的不知定在何处了。

“少爷,您在想着画眉小姐吗?”他大着胆子猜测道。

燕子飞只是轻震了一下肩膀,没否认。

“既然想她,这趟为什么不带着她同行?”他无奈的问。

燕子飞这才幽幽的收回不知飞望到哪里的目光。“你不会懂的。”他连声音都显得烦躁。

小染苦了脸,还真是不懂,少爷明明这么依赖人家姑娘,何必自讨苦吃,把画眉小姐推得远远的再苦苦思念呢?

“唉,少爷,您这趟是奉老爷之命,亲自上京婉拒入阁之事,以示慎重,等十天过后就会回去了,可您却什么都不对画眉小姐提,也不许我说,连走时都不与她打声招呼就上路,您这分明是要折腾她,教她哭瞎眼的嘛!”小染为画眉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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