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出卖小猫咪(14)

“但是这世界上长得三四分相像的人有很多,这只是敲门砖。你要完全适配的人是林洛,而不是这个女演员。”

安久久眨眨眼,抬头。

三根红蜡烛并不能提高多少能见度,迟拓为了给她演示她们两人五官的相似度,和她一样前倾着身体手肘撑在餐桌上。

她家餐桌只有一米长,所以两人就只能头对着头,小鸡啄米一样的姿势。

安久久一抬头,刚刚洗完还带点湿意的长发就落在迟拓伸过来的手臂上,额头擦过他下巴。

迟拓身体僵住,握着手机的手在黑暗里绷得青筋直冒。

他不能立刻往后撤,太明显了。

他今天晚上不适合再有任何奇怪的想法,他理智能控制一次,不代表能控制住第二次。

“你……”他语气不太好,“能不能往后面挪挪?”

“停电了很热。”

语气嫌弃得仿佛她身上扛着个大火炉。

安久久咕哝着坐回餐椅,表面看起来还和以前每一次被迟拓嫌弃靠太近的时候一样,不服气不甘心地撇着嘴。

事实上,安久久也不自在。

迟拓刚才洗澡用的是她家里的沐浴用品,甜橙味的,连体睡衣用的是她家的柔顺剂,薰衣草味的,夹杂着刚才喝下去的啤酒苦味。

她平时对这些没那么敏感,今天却有些莫名其妙的,找到点当年雨滴闪光下迟拓的样子。

昏黄的烛光变成了最好的掩体,掩盖了少年们的青春悸动。

“明明你身上更热。”为了掩饰这种不自在,安久久补怼了一句。

补的时机有些晚,有些怪。

但是没人再提这件事,迟拓很快把话题拉了回来:“你想试哪场戏?”

“场景二。”安久久站起来,跑到房间里摸出了一张瑜伽垫,铺在客厅空地上,“你躺在这里。”

她指着瑜伽垫旁边的大理石地板:“这里是河岸,瑜伽垫是护城河。”

迟拓很配合,穿着那身荧光绿的连体衣躺在大理石地板上,按照安久久的指示把自己半边身体靠在瑜伽垫上。

“左手放这里。”安久久指着她在瑜伽垫上头放着的糖果盒,“右脚撑开一点。”

“哎呀你不要那么直挺挺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自在,安久久试戏前的要求有点多,蹲在那里坚持要让迟拓摆出她搜出来的河边尸体的样子——半边在水里半边在岸上,一边的腿耷拉着,脸部对着天花板。

迟拓一开始特别配合,大理石地板很凉,他躺上去那个瞬间酒醒了一半,因为蜡烛燃烧有点缺氧的脑子也清醒了一点,那点暧昧就少了很多。

可安久久还在那里喋喋不休。

“……你为什么要穿着荧光绿这样看起来真的很不像尸体……”

迟拓:“……”

他面无表情地诈了尸,坐起来和蹲着的安久久对视。

安久久迅速认错:“哦,荧光绿是我的问题。”

迟拓:“……你要不要试试场景一?我来演警察。”

安久久:“可是我跟你眼睛对视我会笑场。”

迟拓把帽子翻出来给她看那个斜眉歪眼的猫头:“你对着这个就不会笑场了?”

安久久:“……起码你是闭着眼睛的。”

迟拓:“……”

他默然地继续躺平,躺好之后按照安久久提供的躺尸照片摆好,为了不让安久久笑场,他把猫猫头帽子叠了一下塞到脖子后面藏好。

安久久这回终于满意了,她安静下来,示意迟拓闭眼。

迟拓喉结很轻微地上下滚动,闭上了眼。

安久久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应该是在酝酿情绪,所以迟拓维持着一动不动的躺尸闭眼样子,怕破坏她的情绪。

这感觉很奇妙。

他半边身体躺在瑜伽垫半边身体躺在大理石,安久久蹲在大理石地板的这一边,按照常识,他应该会觉得大理石这边的身体更冷。

身体感受的确是这样的。

但是心理上,他身体靠近安久久的这半边正在一点点不受控制的开始发热,他能感觉到安久久的每一个动作,哪怕只是轻微的呼吸。

她在深呼吸,深呼吸了几次以后,她试图弯腰下来靠近他,发丝坠在他手臂上,有点凉也有点痒。

她应该在憋笑,因为靠近了好几次,他都能感觉到她马上弹回去立刻开始深呼吸。

演戏很难,她这样的门外汉为了赚钱为了让王珊珊不用那么辛苦一头就栽了进去,他想每次都这样陪着她。

外面的雨声似乎小了,也十点多了,停电又不能随便外出,这幢楼的人逐渐地都从咒骂变成了安静,他已经能听清楼下漫起来的水被雨滴溅起来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安久久试了多久,她终于倾身过来,发丝滑过他的脸,她的手指在他的嘴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她说:“我还是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

贴着他耳朵说的,最开始是耳语一样的声音,后来她似乎有点忍不住笑场,最后两个字尾音带颤,所以呼出来的热气从他的耳垂一路蔓延到全身。

安久久说完就整个人往后倒,再也控制不住地笑了出来。

她说:“迟拓你眼睫毛一直在动好出戏!”

迟拓缓缓地睁开眼睛,坐起来,木着脸把身体往蜡烛照不到的地方挪了挪。

操。

他面红耳赤。

第十一章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

迟拓猛然坐起身往后退的动作太快,所以他没看到安久久也跟着他的动作愣怔了一下。

他躲在阴影里,把身体反应也藏进黑暗里。

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起他那混不吝的同桌,那家伙会用看色|情片的方式解压,也会嘲笑他明明是十几岁的年纪却一点冲动都没有。

他有,被安久久吹了下耳朵就原地起立了。

迟拓狼狈地耙了下头发。

太慌了,所以根本没注意到安久久也很久没说话了,她甚至都没有再看黑暗中的迟拓,只是低头轻咳一声:“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对着你真演不了。”

“你对着我演不了对着导演就能演了?”迟拓的语气听起来还算正常,只是本来就哑的嗓子此刻听起来更低哑了。

“再试试吧。”他说,却没有再躺回到地板上,只是从沙发上摸了个抱枕下来,伸手放在他刚才躺着的地方。

“我在这里看你演。”他吹掉了两根蜡烛坐到沙发角落,黑得只能看到一个影子,“你就当我不存在。”

安久久瞪着那个枕头。

“试试吧。”迟拓说,“早就该陪你练的,两个人练总比一个人练好。”

最近两家的事情都多,连去秘密基地的时间都没有了,眼看着安久久试镜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却还是看起来不是特别有信心的样子。

“你把你最近想到的演法都演一遍,我琢磨琢磨人设。”迟拓又放了一个抱枕,拍拍地板,“来吧。”

几句话的功夫,刚才危险尴尬的气氛荡然无存,安久久抿嘴酝酿了一会,开始对着抱枕演戏。

她一个人认真练习过,短短的一句话她练习了好多种语气,尝试把重音放在不同的字上,尝试影视剧里杀人犯或者变态的演技,也尝试了一些肢体动作,比如撩头发,伸手摸尸体的嘴唇,贴着对方耳朵等等等等。

一开始她还有点放不开,但是迟拓在黑暗里安静得像个影子,她慢慢地也就放松了,把自己准备过的所有的都演了一遍。

“哪一种更好?”安久久就这样对着枕头练了一个小时,一句话反反复复地说了三四十遍。

“你最喜欢哪一种?”迟拓问安久久。

安久久坐在地上抱着抱枕想了一下,很诚实地摇头:“我不知道。”

迟拓说:“我其实最喜欢你最开始的那个,贴着我耳朵最后笑场的那一次。”

他把尴尬的事情重新提起,用最平常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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