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不是吃素的(22)

齐太后摸了摸自己的护甲,平静无波的道:「还能有什麽意思,皇上,您也大了,该知道齐家守边关不易,安王爷说是监国王爷,可这回……手也太长了些,母后知道皇上您不方便动安王爷,无所谓,那就让母后来吧,假如能够趁此机会除去安王爷,皇上就能掌握朝政了,岂不美哉?」

小皇帝只觉得身子阵阵发冷,看著说要除掉一个人就跟捏死一隻蚂蚁同样轻鬆的母后,他忽然隐约明白了先皇遗命要皇叔为监国王爷的用意。

他惨然一笑。「如今是安王爷踩了齐家的痛处,母后就要除掉他,那朕呢?假如有朝一日朕也碍了齐家的路,是不是朕这个皇帝也要被除去?!到那个时候,这天下到底是朱家的天下,还是齐家的天下?!」

齐太后缓缓站起身,淡淡的道:「皇上想多了,还不到那个时候。」

小皇帝难以置信的瞪著她,心裡头一片冰凉,还不到那个时候,不代表没有那个时候,今日的皇叔,很有可

能是来日的他,是吗?

天底下最尊贵的母子的这番争论,在场所有官眷听了都差点厥过去,几个经历过世事的老夫人则是恨不得根本没听见过,不安的预感也越来越浓。

几个人对视一眼,大约明白今日太后请她们入宫,赏花只怕只是借口,要将她们扣住当人质才是真。

至于外头的骚乱,大伙儿这时候也能猜到是为什麽了,她们的脸色一个白过一个,只希望这场混乱可别让她们全都成了炮灰。

太后宫殿外,早已被安王爷带来的人马团团包围,安王爷站在最前头,眼神複杂的看著已经关上的宫殿大门,一时间居然觉得有些棘手。

千算万算,倒是没想到齐太后还能够出了这一招狠棋,扣留了皇上不算什麽,安王爷还能够赌一句虎毒不食子,只是这宫殿裡头十几家的女眷,全都是朝廷至少三品以上官员的家眷,今日要是他不管那些人的性命,果断的让人进去把齐太后给抓了,他相信齐太后也会让那些女眷死伤惨重。

他正苦恼著,一边让人守著裡头的动静,一边等著胡靖惟的到来。

安王爷进宫避免齐太后又有什麽后招,胡靖惟则是调动了西山大营的兵力,控制在京的齐家军,以防他们前脚动了齐太后,后脚反被齐家军包围了。

齐太后丝毫不见急躁,静静地站著,等著外头的人先说话,毕竟现在有人质的是她,她就算要死,也能够找到一大群垫背的,半点也不吃亏。

安王爷果然没等到胡靖惟过来,就先上前谈判了。

宫殿大门没开,两个人隔著一扇厚实的宫门说著话。

「齐氏,你可不要一错再错,你毕竟是当今圣上的生母,若是现在收手,还能保有太后之位,否则就算你是当今太后,也躲不了国法。」

齐太后宫殿裡的人手全都出来了,一个太监守在小皇帝身边,有几个侍卫则是像赶鸭子似的,把那些官家女眷赶成了一群守著,其馀人则是跟在齐太后身旁,她人都还没来到大门前,就听见安王这番大义凛然的话。

齐太后听完,并未发怒,只是有些嘲讽地扯开了一抹微笑。「所以呢,你以为我会在乎吗?」她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就像在问今日要吃些什麽一样随意。

「你是什麽意思?」安王爷紧拧著眉头。

「我如今身为太后,今日还不是被你们给围困在这宫裡。」齐太后娇笑著,头上的步摇颤颤晃动。「所以,你说的那些动摇不了我,什麽国法家法,我比你还明白,说穿了,是我没预料到胡靖惟的妻子居然还挺有能耐的,挺了个大肚子都还能拦轿告状,这是失策啊,要是当初抄家的时候也别下狱了,直接把人给送上黄泉路可不挺好,如今什麽麻烦都没有了。」

安王爷听著她有些颠三倒四的话,眉头拧得更紧。「齐氏,少东拉西扯,今日之事,源于齐家通敌,且以公谋私,贪污军饷,而你身为一国太后,居然居中遮掩,跟胡将军家的女眷有何干系?!」

「没有干系?」齐太后讽刺一笑。「没有千系,还能够拿著那本帐册要状告我齐家,这不就是衝著我来的吗?安王爷,今日我也不扯那些虚话,你就把那妇人交给我处置,要不更乾脆一点,把胡靖惟给我交出来,让我发发心中的怒气,要不然今日我就是死了,也要拖著这一屋子的女眷陪葬。」她说得坦然,像是早已想好了这番说词,尤其说到胡靖惟三个字时,更是咬牙切齿。

比起那本帐册,胡靖惟是活生生的人证,就算她机关算尽,安王爷有了这样一个证人,扳倒齐家也是极有把握。

这段时日,她一直想搜出胡靖惟,却始终找不到人,这令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早就计画挟持人质谈判。

小皇帝听著两人的对话,又惊又怒,他没有想过母后和母族竟敢拿这天下在开玩笑,几乎是把他这皇帝当摆设。

「母后,你和齐家为什麽要这麽做,难道父皇对你的恩宠不够吗?难道我对齐家的赏赐和信任还不够吗?!」到底是贪心不足,还是他们给得太少?

「不够吗?」齐太后冷冷一笑。「皇上,齐家镇守边关这些年,死了多少男丁你知道吗?齐家人多少残缺、多少人妻离子散你又明白吗?如果不是忠心,就凭著那些恩宠和赏赐,你能够买到这些条人命吗?皇上,你终究只是在这后宫裡养出来的皇上。」

小皇帝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惨白惨白的,瞠大双眼怒瞪著母后。

这时安王爷又道:「齐氏,你既然明白你和齐家罪无可赦,还不如放了那些夫人姑娘,以免罪加一等。」

齐太后早已不是天真的小姑娘,安王爷摆明哄人的话,她完全不上钩。「我刚刚说了,让胡靖惟来,要不然就是让那妇人过来,我出了口气,心裡舒服了,自然会放人。」

「不可能!」安王爷见劝说无效,果断地直接拒绝。

齐太后也不萝唆,让人扒了一个姑娘的外裳扔出去。「这是太师孙女的衣裳,我有得是时间耗,等这些夫人姑娘一个个让我扒了衣裳,安王爷,你可承受得了满朝文武的愤怒?反正我一点也不心急,等一刻钟就脱上一个,你若是再犹豫不决,就算你有本事杀进宫门,也只剩下一群投鐶自尽的尸体了。」

「你——」安王爷没想到齐太后居然无耻到这种地步,他愤恨地看著地上的外裳,听著裡头姑娘的哭泣声,知道这不管是真是假,他肯定不能硬攻。

可难道真的要让这个毒妇就这麽如愿?不说一个是身有六甲的妇人,就是胡靖惟,他也不可能放著一个忠臣甚至是好兄弟进去让人折辱。

第9章(2)

安王爷进退两难之际,胡靖惟冷著一张脸赶了过来,也恰好听完了齐太后的要求,他走到最前头,定定的道:「我进去。」

安王爷拉住他的手。「你疯了!那毒妇摆明就是要你们夫妇的性命,你进去之后,若是她要你拿刀子捅自己,你难道也照做不成?!」

胡靖惟冷笑一声。「那又如何,我只盼著让她得到应有的报应,以祭那些枉死的英魂,若你能找到机会,别管我,直接把人拿下顺便救人。」

安王爷拉不住他,只能看著他上前隔著门表明身份,门一开就走了进去。

门内门外,情势紧绷,以致于没有人注意到,在太后的寝宫裡,一道臃肿的身影,慢慢的从一处草丛爬了出来,竟是本应该在城外山上的许樱儿。

许樱儿钻出洞后,仔细的看了看四周的宫殿造景和摆设,先是倒抽了口气,恨不得自己赶紧又爬回洞裡去。

这种规制的屋子,一看就是宫裡的,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突然闯入宫裡,也亏得这宫殿冷冷清清的都没撞上人,要不然只怕这时候她早已经让人给抓住丢进大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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