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字塔(24)

作者:没有羊毛 阅读记录

刚生出来的时候皱巴巴的,非常丑,路遥宁却特别喜欢,专门选了一个带湖区的别墅来养,江落城陪她来过几次,慢慢发现皱巴巴的小东西有一天长成了一米多高的庞然大物。

它们振翅仰颈的时候非常美丽,宽阔的双翅拍打在水面,足足有两米多长,和一般人们概念中的不同,这的确是个优雅的动物,但却一点也不纤柔,极有力量。

这两只刚好是一公一母,形影不离,路遥宁有一次跟他说,天鹅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

江落城顺着她的话说,是忠贞的象征。

动物之间哪有什么爱情?路遥宁自己反驳这个说法,毫不留情地说,是为了繁衍后代。

成年后的天鹅每年迁徙,飞行长度往往要达到数千公里,一旦休息繁衍就需要共同养育后代,一个稳定的伴侣能够避免再次在求爱中浪费时间,对后代的抚养也更有效率。

所以……路遥宁轻柔的侧脸在当时黄昏的阴影下显出非常冷峻的凌厉来,利益关系才是最稳固的。

人和动物都是一样,这是大自然的本能。

人也是一种动物。

是这样吗?

江落城来到湖边,没有看见天鹅的影子,工作人员远远跟着,上前解释道:“江总,晚上天气有点冷,可能藏在草里面了,要不要我们去找一找?”

“不用。”

他在湖边蹲下来,学着以前路遥宁的样子撩动清冽的水波,这两只天鹅从小被人养着,食物充足,已经失去了迁徙的动力和习性,它们愿意在路遥宁出现时来到岸边,弯下高贵的长颈,让她抚摸光洁的长羽,只是现在江落城如此照做,却没有什么效果。

他心平气和地放弃了,拉松了一点领带,点燃一根烟,默默想着今天晚宴上顾家说的话。

如顾瑞莹所料,她父亲确实说了一些“怪话”,但那都是前菜,开玩笑的成分居多。顾家隐约之间真正点明的,是他们想要借此参与金融港项目的意图,并希望把路遥宁的宁星排除在外。

一个人最紧密的绑定只能选择一个,要么是顾家,要么是路遥宁。

第26章 可惜你的下家没有了

路遥宁从英国回来之后在郊区的别墅住了几天,江落城陪她来看天鹅,见柔白的手指漾在水波里,天鹅便应声而来,像优雅的羽箭,破开空气般划开平静的水面。

路遥宁很满意地轻笑起来,江落城忽然有些不忿。

“说起来也不算是你养的,怎么偏就听你的话。”

要亲人,也该是和饲养它们的工作人员亲才是。

“笨啊,你。”路遥宁咯咯笑着张开掌心,原来她握着吃食,扔给了天鹅,她拍拍手上的残屑。

“早就说了,没东西勾引着,哪来无缘无故的亲人。”路遥宁似笑非笑地喃喃念着,“动物……小畜生而已。”

江落城站在一旁闭了嘴。

“听说顾家和我,你选了我。”路遥宁忽然开口,蹲在水边仰头看他一眼,那神情十分明媚天真,“阿城,为什么?”

江落城避而不答:“谁告诉你的,顾瑞莹?”

“嗯。”路遥宁点点头,“她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哪里奇怪。”

“她告诉我了好多事,可是什么东西也没要。”路遥宁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说实话,我以前觉得她很傲慢。”

“多久以前?”

“就……以前。”

“那段时间顾家不准她和陆柏在一起,用了很多手段,她心情和状态都不太好,不是冲你去的。”

“原来如此。”路遥宁想起什么,自嘲地笑笑,“是我自己小家子气。”

也许她一直在隐晦的嫉妒着顾瑞莹,哪知人家是坦荡晶莹雪,是名士高洁。

比较起来,她自己就像钻进油壶的小老鼠,满心满眼都是香油钱财。

“怎么了?”

“没怎么。”路遥宁站起身,换了个称呼,“江总,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江落城的手插在口袋里,没有抽出来,冷淡看她一眼:“不为什么。”

然后他转身走了。

“你现在不谈生意,错过了可就没了!”望着他的背影,路遥宁提高了一点音量,可是江落城没有回头。

这感觉很奇怪,此前他们的每次合作都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有几分情,又有几分利,明晰到路遥宁可以拉一张表出来,确保自己不仅没亏而且赚了,很少有这种含糊不清语焉不详的时刻。

路遥宁觉得别扭,也十分罕见的,忽然觉得有点不安。

若谈情,就用欲来还,若谈生意,就用利来还,可是江落城说不为什么,怎么可能不为什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亲兄弟明算账,何况是夫妻。

毕竟是夫妻。

路遥宁皱了皱眉,重新蹲下来,把一时的隐忧搁置在一边,抚了抚天鹅顺滑柔软的羽毛。

它们的身体蓬勃有力,长羽下覆盖着坚实的骨骼,一振翅,就能直上九天。

天鹅飞起来了。

在顾家的提点和协助之下,名义上的第二次实际上的第一次联合会议正式举行,重要领导首先发表讲话,路遥宁听得十分认真,祁若初笑她假模假式。

“走个过场而已,领导们又不管实际运作,别把事情办砸就行。”场间休息的时候祁若初踱步过来,弯下腰来饶有兴致的看路遥宁在笔记本上都记了什么,发现她画了一堆圈圈,不由得笑出声。

“注意避嫌好不好啊。”路遥宁也演起来,顺着这劲儿半嗔半娇,把笔记本推到一边合上,“等他回来看见又要吃醋找我的茬。”

“都要离了还在乎他干什么?”

“体面些总是好的。”路遥宁盈盈笑道,“祁总和前夫人不就是和平分手嘛,是不是?”

祁若初却收起笑意,他过来这一趟不是为调情,是为了确认,他低声问:“等一下的公开选举,你确定周局会点头么?”

路遥宁道:“话我已经讲过了,但人家领导万一有自己的心意也不好说,我哪好给你打包票。”

“只要你讲了,我就放心了。”

“也太抬举我了。”路遥宁警惕地打预防针,“我没有那个本事。”

祁若初的指尖轻轻敲了敲路遥宁的肩膀:“你最有本事。”

他离开的那个瞬间,江落城重新出现在门口,慢慢走过来在路遥宁身边坐下,拧开西装的第二颗扣子,抬头看见祁若初坐在圆桌对面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来,也笑了笑。

公开选举结束,联合会议也落下帷幕,江落城成了几位领导亲自点头的项目负责人,祁若初作为实际出资的大头,反而被安了一个执行总裁的位置,让他恶心的不行,勉强维持住态度和人寒暄,铁青着脸色出了会场,江落城把人叫住,笑着揽住肩膀。

一转身背过众人,笑意顿收神色骤冷,江落城道:“别再打别人老婆的主意。”

名义上是屵达股份占比更高,但没有实际到账,江落城做了点融资结构,真正出钱的祁若初反而成了二股东,他意识到这是一个一开始就下好的套子。

祁若初甩开江落城,咬牙切齿地骂道:“不要脸。”

美人计只是最浅显的诱饵,真正让他上钩的是贪心和好胜。

路遥宁慢慢地从后面走过来,听不清两个人在说什么,祁若初连着两个人一起骂,还在官方大楼里,不方便大声,狠狠瞪了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一对狗男女,狼狈为奸。”

路遥宁一脸无辜,对江落城道:“他骂你。”

江落城却看她一眼:“他说我们两个狼狈为奸。”

“冤枉啊。”路遥宁说,“都是你让我去的。”

“好,那就让他都算我头上。”江落城拉了拉领带,稍稍勾松了一点,露出一抹痞笑来,“但祁若初好像不认,怎么办?可惜啊路总,你的下家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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