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女与狐狸男(24)

余小桃目送他离去的背影时,他始终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她听错了吧?段长渊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吧?他要到她的院落?他只是随便说说的吧

接下来几个晚上,余小桃是在忐忑不安中度过的,不过到了第三晚,她觉得自己多虑了。

段长渊并未到湘水居,这男人果然只是说说,害她穷紧张,后来她还听仆人说,庄里抓到一名偷入庄者,据说这是一名女子,潜伏在庄里有些日子了,听到此事,更让她放下心来,认定自己那一夜偷溜到后山遇见段长渊的事,有了代罪羔羊。

原本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苗头不对,不管武功有没有恢复,就要立刻离开山庄,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用过晚膳后,余小桃遣退婢女,确定四下无人后,她将床幔放下,盘腿坐在床榻上,做了个深深的吐纳,调息养气,开始打坐运功。

一旦开始运功调息,便严禁惊吓,一刻钟后,门却突然被推开,传来婢女清亮的声音。

「余姨太,庄主来了。」

余小桃心中一惊,运功走岔了气,一时气血翻涌,内息大乱,胸口疼如针刺剑穿,她暗叫不好,赶忙集中精神将那一股混乱之气压下。

她睁开眼,忙用面纱遮住脸,急急下床,但才一落地,便双腿发软跪了下去。

段长渊掀帘而入,看到的,正是她跪趴在地的一幕。

他居高临下,挑了挑眉,瞬也不瞬地盯着她。「余姨太因何行这大礼?倒让本庄主受宠若惊了。」

余小桃糗大又气愤,是谁害她走岔了气?她现在胸口难受得不得了,喘着气,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怕自己一开口,一个忍不住,一口血就要喷出来。

见她依然跪在地上不动,段长渊拧眉,立刻察觉不对,他大步上前蹲下身,伸手扯下她的面纱,赫然发现她脸色苍白,额冒冷汗。

他一怔,赶紧搭她的腕脉,眉头也拧得更深了,没有犹豫的抱起她,将她放坐在床上,他也上了床榻,盘腿坐在她身后,双掌运功,贴上她的背,缓缓注入一股厚劲的内力,助她调息奔腾的气血,慢慢平稳下来。

余小桃也赶忙闭上眼,乖乖打坐调息,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虽然她很讶异段长渊会主动帮她,但仍暂时抛下疑惑,努力顺着那股内息的引导,抚平胸口的噪动混乱。

不知过了多久,又像是睡了一觉似的,当她睁开眼时,胸口的疼痛已经没了,只觉得全身虚脱,有气无力。

一杯水递到她唇边。

「喝。」

端着水杯的大手,指节修长,掌心厚实,还可以看到长期练兵器的茧子,但一点也不妨碍这是一只好看的手。

她顺着手掌的主人看去,料不到段长渊会输内力给她,更料不到他会这么好心的倒水给她喝。

不喝白不喝,她的确需要喝口水来润润喉间的血气,水是温水,温度正好。

她将水杯递还给他,再喘了几口气,瞧瞧她多惨,连喝个水都会喘,还有微微的晕眩,接着一条帕子又递过来,给她擦拭嘴边残存的水滴用的。

她也不客气,接了帕子拭拭嘴角,刚才真是惊险,这男人说要来的时候没来,等到她忘了他时又突然跑来,害她差点走火入魔,他帮她运气是应该的,她才不会感谢他。

她的喘息平定后,总算舒服多了,这时候才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低头一看,她的腰被圈在段长渊的臂弯里。

她皱了皱眉头,动动身子想要离开他的怀抱,但是那手臂似乎没有放松的意思,她更加用力,这一使力,晕眩感又来了,她眼前发黑,无力地跌回他的怀抱里。

好吧!她使不上力,他自愿当她的靠枕就由他吧

他不开口,她也装哑巴,若是平常,她会反复思量段长渊此番来,到底有什么阴谋?但现在她疲软得不想动脑筋,便随他了。

在这段沉默中,当她觉得自己快要昏昏睡着时,段长渊终于开口了。

「你中过毒?」

她没理他,也没回答,她现在只想闭目休息。

段长渊再度搭上她的腕脉,适才他用内力帮她调息,发现她体内残存一股阴寒之气,脉络受阻,他虽不会治病,但是对武林中一些毒药还是略有研究,他自幼服毒以训练自身对毒药的抵抗力,修练极阳之功,便是专门对抗这种阴寒之毒。

他搭着她的脉细细观之,不由得再度拧眉,她似是曾经受过寒毒的折磨,而且是段不算短的时间。

他低下头,看着她昏昏欲睡的小脸,这张脸依然丑,但是脸上的苍白和没有血色的唇,为她添了一抹怜意。

段长渊今晚之所以会来,是有计划的,他派人放出风声,说抓到了偷入庄的人,其实只是障眼法,这几日他派人秘密盯着余小桃的一举一动,看不出任何异样,今晚他便决定亲自来一趟……

他心思一转,原本搭脉的掌指改而轻轻握住她的手。

除去肤色不说,这只手精致修长,骨节玉嫩,十分漂亮,上头没有茧,并非是惯用刀剑的手,长期练刀剑主人,手上必有茧。

大掌缓缓摸着她的柔荑,接着往手臂延伸,轻轻将她的袖子往上撩起,露出一截手臂,依然是泛黄的肤色,触感却是滑嫩的。

倘若,她就是湖中的女子,那么这肤色就是作假的了。

余小桃原本几乎睡了,却被他大掌似有若无的抚摸弄醒了,她忍不住将手抽回,放下袖子,低声道:「妾身肤丑,不敢碍庄主的眼。」

不敢?怕是不屑吧

他盯着她一副困极的样子,低声道:「我既纳你为妾,又怎么会嫌弃你呢?」

他的话让她狐疑的睁开眼睛,心想这男人今天是怎么回事?居然说出这番暖昧的话,大掌还摸上她的脸了

不对?他真的怀疑我了

段长渊的大掌在她脸上抚摸着,上头凹凸不平,显得十分粗糙,这真实的触感,令他再度拧眉了。

他怀疑她易容,可是这张脸摸起来有温度,并非贴了一层假皮,假皮不会这么逼真,他根本找不到任何可疑之处。

他心情沉下去,脸色也逐渐阴沉,心底有股说不出的失望,至于失望什么,他不知道。

余小桃看出他的失望,心下暗乐,想揭穿她?没那么容易,她这易容术可是独家祖传的,在脸上涂了一种轻微的昆虫毒液,好让脸蛋肌肤肿起来,变得凹凸不平,与她淫毒未解之前的丑颜很像,这种毒可以维持十日,十日后,她的脸部才会慢慢恢复原样。

幸好她有万全准备,才能瞒过今夜他的突袭,为了消弭他的疑心,她决定再接再厉。

「庄主……」

她故意娇嗲地唤他,还故意往他怀里依侬去,一脸春心荡漾。

果然她一做出这种想吃他的表情,段长渊身子一僵,浑身散发着排斥她的气息,见状她变本加厉,甚至两只手臂像蛇一样爬上他的肩,一双渴慕贪婪的眼儿死盯着他。

她的双手才圈上他的颈,立即就被他抵住拿开。

「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缺的告诉婢女一声,不会亏待你。」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在他离开后,余小桃忍不住躲进棉被里偷笑,瞧他躲她像在躲瘟疫似的,让她心中大乐,这下子,这男人应该不会再怀疑她什么了吧

她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今晚力虚了,决定会周公去,这下子,再也没有人来吵她了。

第十章

段长渊直接返回书房,脸色十分难看,心想自己难道真的弄错了?她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一想到她们不是同一人,他心中升起一种连自己也弄不明白的失望,回想适才她那一副急着攀上他的表情,让他心下一阵烦躁,不停在屋里走来走去,最后坐在案桌前,盯着自己所绘制的画像陷入沉思,最后,他让人找来刘仁,吩咐刘仁几句,隔日,一名男子被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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