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关(恨情三部曲之一)(9)

听到这句话,古圣渊忍不住纵声大笑。「果真像个不沾世俗的禅修者呀云轩,连说句话都不像现代人。你是想告诉我你已看到未来的结果,还是有什麽话想对我说,乾脆坦率一点!」

「古家少爷,我很想跟你说天机不可泄漏,可惜不是,我没看到什麽,只能说一种天生的感应,如果你执意为仇恨所驱,悔恨和痛苦会是你最好的写照。」

在烟雾袅袅中,古圣渊长声一叹。「如果我放过当年的凶手,悔恨和痛苦才真会伴我一生,说原谅很容易,可是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告诉我该怎麽做,因为亲眼目睹悲剧发生的是我,你们谁都不是当年那个劫後馀生的男孩!」他捺熄手中的菸。

「而且只要这件事能完成,罪人我都愿意当,情何以堪又算什麽!」

明云轩蹙眉正要开口,门外却传来一阵喧嚷,接着门猛地被推开,一个发色淡金的绝丽女子气势汹汹地走进,她深邃的五官透出冷雅的贵气,一身火红套装朝灿如烈日,衬着耳上的银饰款摆,充满异国的明艳风情。

紧随而进的日本女秘书,以一连串又急又快的日文对这名女子说着,还不停地朝古圣渊躬身为礼,古圣渊一笑地挥手,遣退女秘书。

「姊姊,何时来日本的,怎麽不通知我去接你?」古圣渊起身相迎。

「听说我弟弟要结婚了,对方还是当年凶手之一的後代!」古烈华朝弟弟走去,细细的鞋跟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格格响,听似淡漠的口音却潜藏一股火焰。

「姊姊是赶来祝贺的吗?」古圣渊洒然地走向她。

「你爱她?」

「不。」他有趣道。「连一面都没见过,如何谈感情。」

「那又是为了复仇了!」对着仅剩三步之距的人,她眯起与弟弟同样的灰色眼眸。

古圣渊耸肩一笑。

「你很好呀!」古烈华冷冷扯唇。「连婚姻大事也可以拿来开玩笑──」她怒声一吼,抓起一旁的摆饰瓷瓶猛然掷去。

「姊姊,你冷静一点!」古圣渊一叹侧身,瓷瓶在他身後的墙上迸碎。

古家大姊人如其名,性烈鲜明如火,且还有一项与弟弟南辕北辙的个性,她行事坦荡厌恶任何卑劣手段。

「冷静!你做这件事时,有没有把这两个字放进脑中!」她怒不可遏。

「没放进脑中就不会有婚礼了!」

古烈华握紧拳头,显然正在控制自己。「听说你把人家女孩接到日本来了,人在哪?」

「待婚礼确定的时候,会通知姊姊。」

「好小子──」她愤怒地拿着皮包朝弟弟的脸挥去,打落古圣渊鼻梁上的金框眼镜,散碎的镜片映着主人凌乱的仪容。「我再问你一次,你把人家女孩带到哪去了?」

「婚礼上你就会见到了。」古圣渊舔着唇角沁出的淡红血点,额前的发散落,隐透几许精悍之气,却依然微笑地避重就轻。

「你──」她杏眼怒张。

「古家大姊,令弟的婚姻何不给予祝福,不值大动肝火。」一旁传来慢条斯理的看戏声。

「云轩!」气极的古烈华这才注意到旁人的存在。「你不会也认同他这次做的事吧!」

「我没有认同什麽。」明云轩悠悠搭着十指,闲适地安坐於位上。「我只知道结婚是件喜事,给声祝福是朋友的职责。」

「职责!」古烈华好笑地道。「朋友的职贵是劝导他,不是眼看他做出错误的决定,还助长这件事的发生。」

「或许一件错误的事会有歪打正着的结果,何不静观其变。」

古烈华闭眼深呼吸,确定自己尚处於可控制状态,才压抑声音道:「云轩,我向来很难理解你讲话的逻辑,你可不可以有话明讲。」直来直往的个性是最不耐这种飘忽莫测的对话。

「明讲就是这一次的事即使你想插手,只怕也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有什麽好无力的,他拿婚姻大事开玩笑,别说我插手,连父母亲也不会坐视不理,我一定──」她忽地一顿,猛然回首看向古圣渊,道:「难道、难道这场婚礼,妈妈她┅┅她┅┅」

「母亲大人很期待这场婚礼的到来,虽然她老人家无法亲自来致意,但是她的热切不下於我。」有别於她一脸讶然的样子,古圣渊平静地说道。

「天呀,难道薇儿阿姨的死可以让你们连人性都失去了吗?你竟用这样的手段!妈妈有病你也要跟着她疯吗?」古烈华懊恼地指责弟弟。

「姊姊,即使是你,我也不准你如此说妈妈!」面对从一进来便发飚的大姊,占圣渊第一次表情严正。「母亲的身体和精神向来脆弱,你该明白薇儿阿姨对她的重要性,这个打击太大了,她只是需要静养。」

古圣渊和古烈华两姊弟的母亲珍妮洁恩,襁褓时因双亲意外早逝而受史密斯家族监护与照顾,幼时也遭丧母之痛的爱丽薇儿,对这个身体异常纤弱的小女孩付出加倍的呵护,在珍妮的成长岁月里无论何时何地,一直都是爱丽薇儿那温柔的关怀开导她,那知姊如母般的细心照料,一直是她心灵与精神上的支柱,打年幼起,珍妮对母亲的印象就是这个仅大了她七岁的薇儿姊姊。

因此对脆弱的珍妮而言,亲睹爱丽薇儿惨死在雪地的尸体,无疑是致命的打击,她心神几度崩溃,无法原谅有人夺走在她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人,恨意更在精神不安的扭曲下,不下於一心一意要复仇的儿子,於是极端的母子俩,让爱丽薇儿死亡的阴影从没一刻离开过古家。

「我太明白了,更明白妈妈的精神不安是显露於外,还有救;而你┅┅」古烈华摇头看着弟弟。「最可怕的是你,你的病不是能看出来的,有一种叫疯狂的病菌早就在你的心、你的脑里生根,你没救了!」她转身往外走。

「那个女孩在北海道。」不理古圣渊冷眼的警告,明云轩朝停下脚步的古烈华说道。「乔皖人在北海道,至於在哪就得靠乔大姊你的能力去找了,不过别想偷偷带走新娘喔,否则令弟体内的疯狂病菌会不会发作我不敢保证。」

古烈华冷笑。「放心,我只是去认识未来弟妹。」

「令姊真是一个可爱的人。」看着离去的古烈华,明云轩感到有趣。「怎麽,想生吞活剥我?」他迎视身旁之人那犀凛的表情。

「如果能,非常想。」古圣渊嘲弄地道。「姊姊认为我体内早就被疯狂给吞噬,但是┅┅你显然也不下於我嘛,否则不会披着慈悲的修行外衣,却笑着看我干下任何勾当!」

「比起那些以佛之名、神之誉做着妖惑众生的恶棍,我应该是个单纯的人。」

明云轩一笑置之。

「那我就该是个善良的人了。」他戏谑地看着手腕上的紫色佛珠。「至少它还在我手上。」

「每当做下一件逆天的罪过时,你便扯断腕上的佛珠,多少也为将佛珠载到你手上的人想想,对方的原意可不是要你拿来记录自己的罪行。」

古圣渊扯唇。「放心,不会要你成为佛珠供应商。」

「圣渊!」明云轩突唤道,一双平时看来飘漠的眸,此刻相当定然地迎视他。

「你相信命运会作弄人吗?当你手腕上的佛珠再断掉时,命运的定数就开始了,谁都逃不过!」

※※※

日本,北海道

百花织锦似的北国大地,天然的山水、壮丽的景观,极尽视野之辽阔,新绿的苍郁铺出丘陵缓坡的朝气,欣欣向荣的只待百花竞开。

一座高坡上的薰衣草田,时值五月,未至繁花茂开的夏季,薰衣花蕾尚未转紫,但是花香依然淡雅徐来,附近有盛开的紫丁香和铃兰,乔皖深吸着这新鲜的空气,想像盛夏时,各类花种怒放争妍的景象,大地的缤彩在阳光下,像梦幻般的奇景,该是如何的令人向往。

这是富良野上的一座私人小农场,属半开放式,只要不是忙碌时节,主人并不禁止游客或者路人进来观赏花田风光,来到北海道已经快一个月的乔皖,午后经常来此休闲漫步。

四方宇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