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难绝(恨情三部曲之三)(23)

「就在你身上!」

「我没有、也没拿!」

「哼!」古圣渊宜接抓过她的左手,扯下手表!

「那是妹妹送我的表,你--」

乔皖下意识的举起左手,手腕空无一物,但她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年那一幕--

「钻石在表里……」她喃喃的道。

晨曦透过玻璃,古圣渊微感晨意醒来,却发现枕畔空无一人。

☆☆☆

走上那被特别叮咛别独自接近的地方,乔皖站在山坡上,看著那矗立前方的大宅,典雅的建筑在年代更迭中虽显斑驳却依然巍伟。

「绿风岛……原来我们一直生活在绿风岛上……」

乔皖走下山坡,独自推开这两年後再次被人遗忘荒废的大宅之门,胸口上的库利南七被逐渐露脸的阳光照得晶灿耀人。

大厅。万般的感受瞬间涌来,一幕幕清晰的影像,就在眼前上演般。曾经冠盖云集的宴会,充满欢乐,圣渊挽著她,接受众人祝贺,彷佛音乐就在耳旁流泻,依然置身杯光韶影,宾客喝采祝福中。

但是她快乐吗?茫然若失的恍惚,她往楼上走去,记忆像一点一点正在凝聚。

「小妈真容易害羞,就是这种楚楚可怜的气质,难怪罗叔和小爸都快为你反目。」

「别乱说话,否则你小爸又要误会了。」

偌大的寝室里,一个短发俏丽的女孩,细心的为她妆扮著,还不忘调侃酡红一张脸的她。

「小栽……」开朗活泼的女孩,和烈华姊一样,总是在旁为她打气,开她玩笑。

「小妈,你喜欢小爸吗?」和栽笔直望进她显然有些愕然的瞳。「或者该问你爱小爸吗?」

「我是他的妻子,无论名或实都已是他的人,我当然爱他。」

「这意思是说你没得选择,因为小爸以强硬的手段来完成这桩婚事。」

不是的、不是的,回忆与现实中的她同时用力摇著头,她知道不是这样的!她相信、相信圣渊是爱她的。

乔皖奔跑出房间,她是这麽认定、这麽相信他,不曾有过怀疑,因为那灰瞳总是关切的看著她、温暖的唇会安抚的吻著她,让她确信,圣渊对她是真心付出。

站在熟悉的书房外,内心狂呜,她猛地推门而进,撞入眼帘里的是窗外雪花纷飞,而她瘫坐在地上!

他拉起她的手臂,她却动也不动的,螓首几乎垂到胸口上,双肩颤动难抑的痛哭失声……

「皖皖!」他警告一唤。

「我……我……我要离婚……」

「离婚!」古圣渊轻笑,再次支起她的下巴,吮去她的泪。「别这麽不懂事,你的奶妈今天正要动手术,无论成不成功,她都需要医疗资源,如果我就这麽撒手不理,你说,你的奶妈,是我害死的,还是你害死的?」

「你--」哽咽的声难止啜泣,不停地摇著头,像听到心碎的声音,幸福早已离她远去,她一心一意以为自己终於能得到的幸福,结果……全是虚伪的。

「起来,别再让我说一次,以後好好听清楚我说的每一句话,知道吗?」他握住她的双臂,命令著。

「求求……你……」乔皖双臂任他抓著,双膝却几乎是无力的跪倒於地。「别举行这场……婚宴,让我回台湾吧,奶妈……今天动手术,万一不成功……我连她最後……一面都见不著……」

看著她泪流满面的双眼,企盼的苦求,他淡扬唇角,坚定的否决。「不行,今天这场婚宴势在必行,满屋的贵客,你、我都不能缺席!」

深梗的呼吸,泪已满腮,胸臆的悲痛如盛满的容器,明明已无法再容纳,哀与恸却像扭开的水龙头,不停的洒下,只能任它溢出,渐渐的淹没自己。

乔皖难以自抑的痛喊。「为什麽……为什麽……」

「你……既然这麽恨我,为什麽要娶我……」

「恨你!」古圣渊笑,好像她说了什麽可笑的事。「若真只有恨你,我又何必为今天这场婚宴大费周章呢……严格说来,如果不是仇恨纠缠,以我们之间的门户悬殊,应该是连面都不可能见到,因为你的出身背景太丢人,父亲是个垃圾渣滓,母亲是婊子出身,这样的结合居然能生出一个纯净无邪的女儿,这该说是物极必反吧!

极其的轻蔑,一刀一刀凌割她的身心,因为那侮辱的口吻是真的轻视她。好痛、好病的感觉……

可怕的往事历历在目。她怎麽会忘了?怎麽能忘了当初的她,根本是他的傀儡工具,任他摆弄,任他欺凌,践踏她的自尊,把她的感情撕成碎片!

「我……以为只要付出真心,对方……也会有真诚……我以为努力就会有收获……我有好多的以为……」她颤难成声的念著当初绝望时对他说过的话。

「你……为复仇而娶我……为复仇夺走我最後……的希望……」当时的奶妈早已手术失败而死,她无能见到那最後一面。

「就只是因为……你认定我是凶手……乔万崇的女儿,认定……我是仇人之女……」她痛然的闭上眼。

回忆能割人呀!每一幕都活生生的割开她,直教她鲜血淋漓,残忍的真相再一次撕裂她!

忽然一阵风拂开了书房内半掩的落地大窗,她不禁颤睁著眸,彷佛见到一身粉白礼服的自己,走出落地窗,正踏上栏杆,幽立在白雪纷飞中,最後在众人惊喊中毅然跳下!

「啊--」哀号至极的悲呜,乔皖握紧著拳,转身冲出。

当年的她面对崩毁的世界,绝望的人性,选择了跳楼自尽!

永远难以忘记那种由心生出的剧痛,扎根般狰狞的贯穿她,冲出了宅子,来到了後院,竟见到的是雪地里的自己,全身礼服被树枝划裂,喉咙更被树枝重创,浓浓的鲜血染了满地红艳,一个透明清冽的金发妇人在她身旁,看著重伤的她神情悲痛。

纵然只见过相片里的爱丽薇儿、纵然只听过人们口中描述的爱丽薇儿,她不曾在梦里见过这生死相隔却为她流连尘世受苦十八年的人,第一次,在回忆中见到了不惜魂飞魄散也要守护她到底的人……

「……妈妈……」她哑然唤出。见到那金发人儿因不能碰触到自己,而悲然落泪,乔皖捂著胸口亦感悲然。

躺在雪地里的她,抬起手对著当时她以为是死神的金发女子,想说话,血呛於喉咙激涌而出,看得金发人儿明明已如一缕魂魄般的透明,却比雪更透苍白。

「夫人……请您替我对老天爷说……」抖著唇瓣,她耗尽力气抬起手想摸到金发人儿,断续的颤动无声的请求。「一定要让我……魂飞魄散,永远的死亡……不要有来生、不要……有感觉、无……忧无喜、无哀无……乐……记得……帮我跟老天爷说……」随著她合上的眼,手无力的落至雪地上。

「可柔……我的女儿……你是妈妈……最重要的宝贝呀……」

金发人儿哀恸的哽泣,当时传不到她的内心,而今听著那心碎的呼喊,乔皖的心也跟著揉碎了。

「妈妈……妈妈……」双掌压著唇,泪眼蒙胧,只觉得心肠全绞拧的好紧、好病。

当泪滑落,画面不再,站在她眼前的是那俊挺肃穆的身影。

纵然无言,看著那对幽凝的灰瞳,她抿著唇,悲痛和愤怒的泪水几乎再次模糊她的视线。

「说话呀……」她声音轻缓而哀哽。「当年你说我不给你一个机会,现在我给你……你说呀--继续说你那满篇谎言呀!」

古圣渊敛眉,随又仰首深深长叹。

「当年……我哭著、不惜跪著求你时……」激动的泪随著她哽咽的声滑落。「你心中……是什麽想法呢?得意还是高兴?终於报仇了!」

他定然看著她,戚深的表情,令人难以看透。

可柔愤然上前,举起手,用尽每一分力怒捶他。「你是个这麽烂--这麽烂的男人--我恨你--我好恨你--」她嘶吼,恨极的声与力,撼动那堵结实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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