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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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靖

坠夺

一切都是从欲望开始的……他是个擅长谋略的男人,

让自己处在最得利的位置,却隐匿自己的心思;

他可能设了陷阱,等她坠入,也许是要看她手足无措,

或者惹出麻烦,明知如此,她仍是心旌神摇──

所有负面的气质,在他身上便成了独特的魅力,

他有一种别人学不来的疏离淡漠,想靠近又走不近他;

他的五官轮廓、身段线条、手掌温泽、嗓音声调,

每一寸都使人陶醉,他是摄影镜头追求的“永恒完美”;

她常常想起他蓝紫闪熠的黑眸、他左手指节右侧的茧,

她的反抗、好强、示威在他面前都是无谓的挣扎,

他若想要,她便得给,因为爱的开始就是一场抢劫,

一种想占为己有的欲望,突如其来、猝不及防,

坠入爱河之后,才明白已被掳夺了……

序章

自头至尾,这就是一场抢劫、掳夺,突如其来、猝不及防,多年后,她才后悔自己没在第一时间闪躲开来……

第一章

如果是意外,就没有躲得开的道理。过了十三年八个月,终究还是得遇上。

“我来谈我母亲离婚的事。”七岁大的男童讲这种话,着实过于世故,不像个小孩。

那幅构图,应该是一幢建物里,属于“书房”的部分。阳光从桃花心木书桌后方,两扇间隔着分离派大师素描画的对称尖拱大窗进入,一厘米一厘米,染亮室内摆设,尤其温煦地照映落坐蓝靛色沙发里的男孩。男人停伫于门边,像个刚下班的父亲,开门时,发现自己顽皮的男孩在大人地盘搞破坏。

这是“Beethovenfeste”即将开始、空气飘扬〈Ode To Joy〉的秋日午后,嵌在回廊彩色马赛克壁画里的长短针,形成工整的九十度,切割出喝茶时间。事务所里,来了意外访客。欧那平常不爱、也不可能悠闲喝午茶,今天竟费事地下楼,出门,走一趟广场周边的咖啡店,买了橘子汁、树轮蛋糕和李子派。二十五分钟后,欧那重新踏进位于广场纪念碑三点钟方向那幢巴洛克式古典楼房。

一入大厅,门房这会儿告诉欧那,皇宇穹回来了。欧那点点头,眸光斜瞟采光井下的日晷太阳钟——有个男人站在那儿,影子和日晷拉叠一线。欧那下楼时,没注意到任何多余闲人。“那位是——”他开口探询。

“和少爷一起的。”门房给了答案。

欧那没再多问,背对采光井日晷太阳钟,迈步走往厅中央那道迎宾似的开阔圆弧梯,登阶上回廊,等电梯时,才又将视线投注下方,打量日晷太阳钟旁的男人。欧那肯定自己见过那男人,只是可能不熟,一时想不起对方身分。

“我的潜水老师。”

皇宇穹似乎提了什么问题,使男孩岔了话题,清嫩嗓音在充满老派严谨气氛的办公室里回旋。

“妈妈帮我请的潜水老师,他也是个摄影专家。上个月,我们在义大利——”声调戛然而止,本该是纯洁无邪的瞳眸,隐隐偏光,闪掠一丝深沉蓝紫,想起什么般地静瞅着皇宇穹。

皇宇穹不太喜欢那张稚嫩清俊的小脸蛋出现超龄眼神——仿佛控诉着大人没尽责让他享有童年欢乐。事实上,他有个懂摄影的潜水老师,今年一整个夏季带他领略了水下摄影的乐趣,不是吗?

“你母亲让你学尽玩乐事——”男人低沉的一句,男孩听不见。

挺直腰背站起,男孩整理身上三件式西装。这不是他第一次穿正式绅士服,不过,他的领结依然打得有点歪。皇宇穹敛眸,悠缓离开门边,一步一步走向男孩。

“还是没学会正确的打领结方式?”皇宇穹说着,目光冷淡微带锐利,隐蓄父权似的威严,同时不失耐心地审视男孩。

男孩猛地仰起脸庞,吓一跳——男人离他这么近。“与你无关。”扯扯领结,男孩很不自在,但,不能退,总得把正事办好。“我今天是来处理我母亲离婚的事,听说我母亲第一次离婚,是你帮她处理的?”大概是进了这间办公室的关系,讲话非得老气横秋,比较展现得出胆识。

皇宇穹沉默着,把公事包放往沙发前的桌面,大掌探向男孩的领结,长指灵巧地动了起来。男孩小脸呆凝,双眼愣直,僵望着俯低的男人脸庞。母亲说他长得极好看,五官轮廓、身段线条、手掌温泽、嗓音声调,每一寸都使人陶醉,冷傲在他身上非但不是负面气质,反倒是吸引人的独特魅力。母亲说他像摄影镜头在追求的“永恒完美”……

“喂。”没名没姓,男孩对着男人喊声。

皇宇穹扬眸。男孩彻底抛掉礼节,语气直接地说:“我母亲离婚的事——”

“等你学会打好一个完美领结,再来管大人的事。”最后一个对称拉紧动作,男孩颈上领结细致端正,不歪不斜,皇宇穹收手,回身提起公事包。

“妈妈很不快乐。”男孩情急愠怒了。

“你母亲真想离婚,会自己来找我。”皇宇穹不把男孩的“委托”当一回事,移身至桃花心木桌后落坐,开启公事包,取出资料阅览。

男孩皱眉,瞪着大桌彼方的冷淡男人。

“怎么?”欧那进门,看看态势。“你们谈完了?”他说,一掌摸抚男孩头顶。“树轮蛋糕配橘子汁,可以吗?或者,你要吃李子派——”

“我不吃了。”男孩发出嗓音,掏出一只信封,塞给欧那,旋即往门口走出去。

实木门板砰地关上。那孩子决心不做文明人,早扯了男人帮他重新系过的无可挑剔完美领结。

“怎么搞的?”欧那看着被猛力甩上的门板,不明究理地喃言。“半小时前还好好的,说有事和你商量,要等你回来,边谈边喝下午茶,请我准备……”目光调向皇宇穹,语气跟着转折,猜测地说:“父子冲突?”未免来得太早!那孩子才七岁,已开始叛逆?

皇宇穹抬头,冷瞥欧那,不发一语,又俯首翻审文件。

欧那继续道:“不去看看?万一——”

“不用担心。他的潜水老师带他来,自然会带他回去。”有点不一样,除了在法庭,皇宇穹从不打断别人发言。

欧那一笑,垂眸,查看男孩塞在他手中的信。“果真是父子冲突,”他说着,走到办公桌边,臂膀一伸,把信放至皇宇穹眼下。“我成了你们的传讯奴?”

这种感觉不太好。

素雅信封上——熟悉的字迹——写了他的姓和名,封缄处有个像他家族徽记的戳印。皇宇穹立即拆阅,然后慢慢站起离座,发出幽沈嗓音:“欧那,我得去赴个约——”他把信收进西装口袋,转身望见窗外日色,想起曾经也收过一封外观相同的信,那差不多是——

十三年前的事了……

还早。

皇宇穹到达名为“等待太阳”的旅店时,十七楼餐厅客座八成满,形形色色的旅人正享用着早茶早餐。黑服侍应生托着杯盘茶壶,踩着训练有素的步伐,来来去去,递送饮食。

挺讲究地,虽说是无国界之地,人口复杂,没规没矩,这荆棘海区域最著名的旅店,仍旧注重气氛。大清早开始,就有现场钢琴演奏。

Erik Satie的〈Gymnopedie No.1〉悠扬还揉合轻郁,正配这块人们习惯蒙雾阴霾、多雪湿冷,对阳光亦不失期待的高纬寒地。皇宇穹站在入口接待处,脱掉防水风衣,身上浅灰色三件式西装,简约笔挺不失贵气。侍应生恭敬有礼地接过他的防水风衣,送上擦手的温热毛巾。暖了手,他走往餐厅里头。

扇形格局,一边大理石贴砌的吧台,一边表演用舞台,西班牙大船似的弧窗,载满袅袅雾气,不需要帘幔或遮光罩,毕竟这家旅店始终“等待太阳”。鹅黄桌巾铺盖的圆桌,花瓶里插的向日葵,也在等待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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