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会亲吻你的眼睛(24)
让他本来就喝的够呛的胃更是止不住的作呕。
老爷子坐宴的时候不爱讲话,他上位者当久了,一贯喜欢观察,一辈子叱咤商场那么多年,背刺叛变什么丧良心的事情都干得有个七七八八了,结果人到暮年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开始重视起了家庭和睦来。
谁在意这个由利益掩盖住了一切不堪的家族到底有多和睦,他们只在乎老爷子手里的企业和股份。
骆清河的视线开始打飘,本来就冷淡的气场更是寒意十足,这个家宴到处都是戴着虚伪面具的笑面虎,一张张脸他全都认识。
骆徐青是老爷子唯一的儿子,年轻的时候四处风流债,在场的私生子就有十来个,真正被家里承认的,一个是曾经的顶流影后常安诺,一个就是骆山河的生母,常安诺死后骆徐青无缝衔接新娶的妻子崔氏,骆山河从私生子一跃成为嫡子,再加上他早就在集团里竖起来的威望,圈里人人都说不出两年他将彻底取代骆清河。
但是如今已经是第八个年头了,骆清河明明一个四处玩闹不理家业的劣势者,地位偏偏还是从摇摇欲坠到依然摇摇欲坠。
看似不堪一击,实际上固若金汤。
在座各位都是人来精,心里都亮着一个明镜儿呢,骆清河啊,跟他那位傀儡生母可不一样,他不只是一个漂亮的摆件,他心思深着呢,怕是这么些年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养精蓄锐呢!
心思深着的骆清河少爷此时目光都已经虚起来了,他整个人都被场上如影随形的恶心的、探究的、鄙夷的各种各样的视线打量得烦躁不行,像是一筐凉透了的泥潭水把人整个身子都泡在了其中,数不尽的泥泽堵塞着他的耳鼻。
灌得他胃里作呕,浑身发凉。
突然,手机又发出一声震动。
他下意识的点开,就看到隋昭昭发来的十几条信息。
隋昭昭:[我到了,你在哪?]
什么到了?她到哪了?
隋昭昭:[我看到你了,你直接过来?]
她从哪看到我了,我过哪去?
隋昭昭:[骆清河,抬头,你要是被绑架了,就朝我眨眨眼。]
骆清河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门口站着纤细的一道身影,不知道她是怎么说服一群守在三楼的服务员溜进来的,脑子还处于一片模糊的混沌的,他无意识的眨了眨眼。
骆清河端坐在餐桌前,面前的碟子里干干净净的一点油迹都没有,却摆着好几个酒杯,旁边明显有不少贼眉鼠眼的人换着法子逼他喝酒,他脸色冷淡,只是狭长的眼角被酒气熏得泛红,仔细看甚至能在顶光下面看到一丝反光,背脊病态的紧绷的,眼神虚化找不到焦点,一张脸俊美得和其他人完全不在一个图层。
可怜得不能在可怜了。
隋昭昭一抬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骆老师惨遭蹂躏图。
这十分明显的就是骆清河出书拍电影被版权方或者什么资方看中美色,逼迫喝酒的画面,接下来岂不就是要把不胜酒力而且手无缚鸡之力的美人带进酒店套房了?
等到骆清河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乎是瞬间,隋昭昭就莽了上来,眼神坚定,一把抱住骆清河的胳膊:“亲爱的,你怎么还不回家呀?人家都等着急了。”
捏着嗓子的语气恐怖到让骆清河瞬间把酒吓醒了:“你怎么在这?”
“不是你发定位让我来接你吗?”隋昭昭压低声音问。
“我只是告诉你我在哪而已。”骆清河表情无辜。
“……你要不去死一死呢?”隋昭昭瞬间感觉到空气凝涩了,“我以为你要被潜规则了!那你现在这是……?”
“嗯,不好意思,家宴。”骆清河被酒气熏过的眼睛骤然浮现出一抹笑意。
她暗道不妙,抬眼扫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瞪着惊呆的眼睛望着他们。
隋昭昭感觉要不她现在换个星球过日子呢?还来得及吗?
科学家们可以为了她继续存活下去再努力一点吗?
第18章 姐夫
骆清河轻笑一声, 站起来顺势搂住了她的腰身:“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未婚妻隋昭昭。”
“未婚妻?”连老爷子这样不动如山的人都惊动的开了尊口。
“这是爷爷。”骆清河对隋昭昭道。
“爷爷好……”现在轮到隋昭昭变成脑子宕机的那个人了。
“哎!好好好!”老爷子不言苟笑跟骆清河如出一辙的脸骤然浮现出笑意,温声道, “叫昭昭是吧?哪个字呀?”
“日月之明的那个昭昭。”
“几个月啦?”老爷子笑眯眯道。
隋昭昭诡异的沉默了一下, 看了眼神色揶揄的骆清河,迟疑道:“还没怀上呢爷爷。”
骆清河:“……”
老爷子爽朗的笑了几声, 回荡在三楼酒店大厅内:“好好好, 我只是想问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隋昭昭不是很想再继续在这个宴会里待下去了,低声跟骆清河说:“我先走了,你就当我从来没来过。”
她转身预备溜出去, 腰身却被牢牢的圈在了骆清河怀里, 他一个酒气漫天一看就醉的不轻的人, 也不知道身上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老爷子,那我们先走了, 这么晚了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骆清河人模狗样的给自己找好了退场的理由。
“哥,这家宴你提前退场不好吧?”骆山河显然不可能这么快就放过他, “爷爷和几位叔叔们都还没喝尽兴呢!”
骆清河轻嗤一声,他实在看不上骆山河这股狐假虎威下三滥的手段, 放开搂着隋昭昭的手,从桌上重新开了一瓶白酒, 隋昭昭没见过这金贵牌子的白酒,但也能从它扑鼻的酒香里面闻出恐怖的浓度。
他倒了满满一玻璃杯的酒, 面上云淡风轻:“给老爷子赔个不是。”
在这个角度,只有隋昭昭能从他稳如老狗的气场里看到他端起酒杯时指尖的轻颤。
骆清河倒是没什么,这一满杯跟今天灌他的那些比起来也算不了什么, 胃酸一阵一阵的往上涌,不过这人身上的装模作样是骨子里带出来的天性, 就算他下一秒就要直挺挺的倒在这酒桌上的,撑着一副风度翩翩的骨架子也还能跟你云淡风轻的谈天说地。
觥筹交错,虎视眈眈。
这里就是他生存了二十多年的世界,一座象牙塔里的滚滚长河,和数不尽的尸骨和血肉融于一体,学不会与之共舞,就连骨头渣子也不会剩下。
骆清河的手腕才刚刚抬起,却瞬间感觉一轻,他有些慢半拍的侧过头,看见隋昭昭自然的给老爷子敬了个酒,明眸皓齿,眼里像是藏着一汪绿泉,笑起来洋洋洒洒的溢满了水池。
隋昭昭面不改色的把那杯酒喝完。
老爷子那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已经连曾孙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笑道:“那你们路上慢点,下次记得把昭昭带来老宅吃个饭啊!”
刚出酒店大门,骆清河整个人的骨头就像被酒精泡软了一样,脱力的搭在隋昭昭的身上。
“那谁开车?”半晌,隋昭昭突然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
最后隋昭昭自力更生的决定带着一位身高将近一米九的醉汉打个车。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骆清河真的喝醉了的样子,这人醉酒不上脸,苍白的脸色除了眼尾难受得泛了点红,完全看不出来他现在已经是个任人揉搓圆扁的包子,直挺挺的靠着后座的座椅,一言不发。
隋昭昭突然眯起了眼睛:“你叫什么?”
“我姓骆。”
“你家在哪?”
“我住在棺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