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笑和那个女生提着袋子出了更衣室，单扬感觉背后有人，回头看到了笑眯眯的吴泽锐和一脸鄙夷的周行。

“斯人如彩虹~”吴泽锐说完“咦”了一声。

周行“吼”了下，像是没料到单扬也这么能恶心人，“遇上方知有。”

“让你发着烧上场，我本来还挺愧疚的，”吴泽锐搂住了单扬的脖子，“但现在看来，你状态应该还挺不错的，都能在这儿背古诗咯。”

“起开。”单扬推开了吴泽锐的脑袋，问道：“白准呢？”

周行没吱声，脸色变得不太好。

吴泽锐指了指对面女更衣间的门，“去找白灵了，可能是那晚吹了江风，白灵也发烧了，刚刚还吐了。”

“那换替补吗？”单扬问。

“白灵说没事，”吴泽锐说着皱了皱眉，“而且JJ状态也不好，昨晚她跟男朋友闹分手呢，估计换她上场，也不会好多少。你说这次比赛怎么回事？生病的生病，受伤的受伤，还有心伤的。”

“我觉得我们以后比赛之前应该集体去寺里烧烧香，拜一拜。”吴泽锐察觉到周行在走神，撞了撞他的胳膊，“你说呢，阿行。”

周行随口应了句“嗯”。

“你去看看吧，”单扬支开了吴泽锐，“如果严重的话就让白灵先去医院。”

单扬问周行，“你怎么了？”

“没事。”

“没事个屁，心不在焉的，”单扬拆穿道：“你头上总共几这几根金毛，每根金毛都在说，‘我有事’。”

“是不是因为白灵？”

“不是，”周行摇头，“白准在，她用不着我担心，我是担心你。”

“我？”单扬耸了下肩，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

“你昨天是不是碰到金陈远了？”

“嗯。”

“他那傻逼又跟你说什么了？”

“没，就寒暄了几句，”单扬一笔带过，“怎么，他骂你了？”

“他骂得着我吗？”周行沉默了几秒，还是把手机上的消息给单扬看了，“你爸，他昨晚给我发的，他想叫你去医院……复查。”

单扬推开了周行递过来的手机，眼眸暗了下来，“以后不用回他的消息。”

周行劝道：“别拿自己的身体跟别人怄气。”

“没怄气，”单扬抻了抻腰，“我又不是小孩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单扬上场之后，才知道周行为什么要莫名其妙跟他提金陈远，因为半决赛他们对上了金陈远在的H大。

H大的实力很强，进半决赛也绝对不是靠的运气。

金陈远是队长也是主攻，他发球很狠，扣球的力道也让人没法招架，H大其他队员也各个不是软柿子，刚开始几局的比分拉得很大，单扬他们完全不占任何优势。

主教练看出来白准他们有些失了士气，第三局刚开始没多久就叫了暂停。

主教练和队员们讨论战术的时候，单扬却一个人溜达到了观众席边上。

“单扬干嘛呢？”禾苗抬了抬下巴。

颜笑顺着禾苗的视线望过去，看到单扬在李可跟前停下了，单扬半蹲下来，不知道跟她说了句什么，李可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

禾苗觉得不可思议，“连输两局了，还有心思泡妞，疯了吧。”

单扬好像真跟李可聊上了，半天没归队，周行喊了声“单扬”，他才慢慢悠悠晃回来，还故意绕到了金陈远的面前。

金陈远的脸色看起来很差，也不顾忌这是在赛场上，要不是队友拦着，他那妒火中烧的模样，应该是真准备冲过去和单扬干一架了。

后半局的比赛刚开始，吴泽锐就发球得分，开了个好头。金陈远却变得有些心不在焉，连着两颗扣球失误。

“都往3号那儿打。”单扬传球的时候对白准说。

朋友彼此了解，对手也是，更何况金陈远从前也算得上是单扬的朋友。

金陈远的球技没问题，但性格却不行，他很容易被激怒，失败一次后如果不及时调整心态，就会开始烦躁，失误连连。

所以，单扬不准备给金陈远调整心态的机会。

第三、四局结束，两队都是两胜两负，第五局Z大打得也很顺利，金陈远这个主力接二连三的失误，似乎也动摇了H大其他队员的信心。

李可像是也反应过来了单扬刚刚找她聊天的用意，她在观众席上拼命喊着，想让金陈远冷静下来，鼓励奏了些效，金陈远恢复了些理智，H大也追回了些比分，但想要逆风翻盘，是来不及了。

最后一下，单扬从周行手里接过球，把球传给了白准，白准收到单扬给的眼神，也跟着跳起来，单扬没把球传给白准，来了假动作，一个吊球，得了分。

“靠！赢了！”禾苗抱住了颜笑，高兴得不行，“他们进决赛了！”

颜笑嘴角也有笑，“嗯。”

禾苗冲底下喊了句“Z大牛逼”，又回头对颜笑夸了句，“单扬不错嘛，平时吊儿郎当的。”

可下一秒，颜笑就看见禾苗脸上的笑顿住了，底下传来了一个重击声，颜笑看过去，发现单扬单手捂住了后脑勺，“肇事”的球还在单扬身边来回蹦着。

光看球蹦起的高度，就能知道金陈远砸的那一下不轻。

单扬脸上没什么表情，没有愤怒也没有惊吓，眼神空洞，像是失了焦距，如果不是他的眼睛还睁着，颜笑会以为他已经晕过去了。

场上瞬间变得很混乱，吴泽锐和周行冲进H大的队伍，准备把金陈远揪出来，H大其他队员挡在前面，还有两个人把吴泽锐退倒在了地上，指甲还是拳头划到了他的脸颊，吴泽锐的嘴角淌出了血。

白准本来还准备带着队员劝架的，但看到吴泽锐受伤了，也没再拦着，干脆带着他们和H大的扭打在一块儿了。

单扬还站在原地，他似乎是觉得周围吵，颜笑看到单扬蹲了下去，伸手抱住了脑袋，他平时皮肤就白，刚刚运动完的充血和脸上的红晕这会儿已经消散得干净，整个人看起愈发的惨白。

“还好吗？”

单扬觉得脑袋很痛，他好像又躺回了手术室，头顶是刺眼的灯光，他隐约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声音算不上温柔，但却让他冷静了不少。

单扬睁开眼睛，看到了递在他跟前的那瓶矿泉水，他盯着映在地上的影子，伸手抓住了颜笑的手腕。

“能带我走吗？”

单扬抬头，颜笑才看清他的脸，他的嘴唇没有血色，眼睛猩红，睫毛上沾着些水，不知道是汗，还是因为痛苦分泌出来的眼泪。

“好。”颜笑说。

决赛因为这场意外延迟进行，可无论教练和队员怎么劝，单扬都不愿意再上场了。

他一个人呆在更衣室，不说话，也没休息，靠坐在柜子前面，手里一直捏着瓶水，瓶身已经快被单扬捏皱了。

周行在比赛前也进来过，但他没有劝单扬上场比赛，他拿来了一个冰袋，还有一袋罐装的啤酒。

他帮单扬开了一罐，“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在心里想，我也算是开了眼了，不去精神病院，也能看见疯子了。”

那天是周行生日，高中不让带手机，周行不放心李明英一个人在医院，就趁吃饭的时候，在食堂偷偷给他打了个电话。

周行用的是李明英换下来的老人机，一百块不到，漏音严重，他和李明英说的话，坐在后排的单扬一字不落都听见了。

李明英因为没法给周行过生日觉得愧疚，周行就骗他说，班上的同学正在帮他过生日，还给他准备了蛋糕，还有好多菜。

怕段主任来巡逻，周行也没敢打太久，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就莫名其妙被人拽起来了。

“借用大家一两分钟！”

周行看到一个大高个突然站到了他的身边。

“今天是我朋友阿行的生日，能不能帮他唱个生日歌啊！”

没人开口，单扬也不尴尬，带头就开始唱，中途周行几次想逃，都被单扬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