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还想我怎么做？”顾彦林脱掉外套扔到了桌上，蹲到了颜笑面前，“你告诉我，好不好？”

“什么怎么做？”颜笑故意问道。

两人心里都清楚的事，顾彦林不愿挑明，颜笑却不配合。

顾彦林一时语塞，颜笑却听到躺在床上的单扬开了口，“装什么。”

顾彦林似乎现在才想起来宿舍里还有别人，他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刚起来的情绪。

单扬垫着手里的球，又继续说道：“你跟老何说，我下午过去，招新人的事他自己看着办，我不参与。”

颜笑收回了视线，看着眼前沉默的顾彦林，“所以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顾彦林始终不愿意把自己的自尊掰开来。

“有屁快放，”单扬手上的动作停了停，“别没完没了的。”

这话说得真挺应景的。

顾彦林眼眸暗了暗，回头瞥了眼单扬，确认他是在打电话之后，脸色才好了些。

“叔叔的事你不用担心，”顾彦林扯开了话题，他伸手搭上颜笑的肩，见颜笑不排斥，又往下搓了搓她的手臂，“我都已经让我大伯安排好了。”

颜笑其实没在听顾彦林说话，她的视线又不自觉落在了单扬手里的那颗球上，球一上一下，又开始用力地撞击着天花板。

顾彦林用余光瞥了眼对床的单扬，压低了声音，“我真的想让你高兴些，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冷淡了，行吗？”

克制的低语加上顾彦林缓慢靠近颜笑的姿势，是调情，是接吻的前奏。

颜笑这次没伸手推开顾彦林，她低垂着眼，她能感觉到顾彦林凑上来的呼吸，还有房间里越来越重的“砰砰”声。

顾彦林轻轻吻了下颜笑的鼻尖，又准备往下去找颜笑的唇。

“砰砰”声戛然而止，颜笑透过顾彦林肩膀和脖子的空隙，看到了对床上坐起来的人影。

单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颜笑看到单扬手一抬，接着球就朝他们的方向飞过来了，一秒以后，顾彦林吃痛地皱了下眉。

单扬跳下了床，随手抓过椅背上的毛衣套到了身上，“抱歉，手抖。”

可单扬这要死不活的语气听着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脸上不爽至极的表情更像是想跟人干一架。

无缘无故被球砸了下，好不容易想接个吻，也被打断了，顾彦林这几天的心情本来就不好，而砸他的人偏偏又是单扬。

女人有第六感，男人其实也有，尤其是在面对一只跟他实力相当的“雄孔雀”时。

人都是视觉动物，会被好奇心和新鲜感驱使着，但顾彦林知道颜笑的眼光有多高，也明白颜笑的原则底线，她没什么多余的欲望，即使有，也能控制得很好，所以在他们这段感情中，他从来不担心颜笑会出轨。

他看过颜笑收到露骨愚蠢的表白信后，嘴角的不屑，也领略过她拒绝别人时的残忍和果断。

可单扬好像不太一样，他在颜笑身边出现得太频繁了，除了烨子，颜笑身边几乎没有异性的存在，而她却似乎允许单扬的存在。

“我不觉得你有感到抱歉。”顾彦林盯着单扬，脸上也装不出平日的绅士礼貌了。

单扬用脚背勾起了滚回来的球，无所谓地嗤笑了声，“嗯，那就没有。”

“你什么意思？”顾彦林伸手打掉了单扬怀里的球。

球撞到墙上，又反弹回来，往着颜笑的方向飞过去了，单扬身子快速一侧，抬手帮颜笑挡住了球。

“看着点，别瞎扔。”

单扬责备的语气，让顾彦林有一瞬的愣神，他有种被调换了角色的错觉，似乎单扬才是颜笑的男朋友。

顾彦林攥在身侧的拳头预示着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颜笑能察觉到他的情绪在下一秒就有可能爆发。

“走吧。”颜笑开了口。

单扬回头看了眼颜笑，“要谁走？”

颜笑没回答，她径直从单扬身边走过，在顾彦林跟前站定，“有些饿了，吃饭去吧。”

顾彦林知道这是颜笑给的台阶，他脸色缓和了不少，牵住了颜笑的手，“好。”

“站住。”单扬说。

顾彦林警告道：“都是室友，我不想闹得太难看！”

颜笑本以为按住顾彦林就好了，她差点忘了单扬才是那个倔驴。

“如果打扰到你休息了，我们跟你道歉。”颜笑看向单扬。

“‘我们’？”单扬扯了下嘴角，“挺恩爱啊，你们。”

单扬低头拍了拍球面上的灰，“收到你的道歉了，可以走了。”

可颜笑和顾彦林没走几步，半开着的门就“啪”的一声被球给砸上了。

“不好意思，手又抖了。” 单扬从颜笑身边走过，弯腰捡起了球，他拧开了门，对着颜笑做了个请的手势，“慢走。”

颜笑的脚刚迈出门，就听到单扬声音不大不小地来了句，“再去重新配副眼镜吧，看人能看得清楚些。”

过了走廊拐角，颜笑就抽出了自己的手。

“以后不要再带我来你的寝室了。”

“就因为他今天抽风了？”

“本来就不是你一个人的宿舍，”颜笑管自己往前走，“你和我也的确打扰到了他。”

顾彦林的语气有些失态，“可你不愿意跟我回家，也不愿意跟我去酒店！”

“我不是用狗绳拴住就会跟你走的Daniel。如果你想吃饭聊天，多的是地方。”颜笑停下了脚步，透过玻璃窗正好瞥见在顾彦林车前徘徊的陈星婉。

“而且那事，”颜笑扶了下眼镜，“你也不是非得跟我做，不是吗？”

单扬失踪了一天半，第二天下午才慢慢悠悠地骑着车去了工作室。

单扬到的时候，老何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手里还操着把鸡毛掸，在给那两个巴掌大的狮子石墩扫灰。

“可终于把您给盼来了！”老何看了眼单扬的膝盖，“不是伤还没好透吗，怎么不开车啊？”

“这么小的弄堂，往哪儿开？往屋檐上开吗？”

老何能察觉到单扬的心情不佳，“我就问问嘛，吃炸药了？”

“有事说事，没事我走了。”单扬说着就给自行车掉了个头。

“别别别！”老何拉住了单扬，“新招的人到了，你作为老板，不欢迎一下人家，不太好吧。”

老何把单扬的自行车放到了一边，搭上了他的肩，“人家履历很不错的！”老何说着压低了声音，“长得还漂亮呢。”

这会儿办公区还挺热闹的，平时成天埋在电脑前不肯站起来活动的男同志们，现在倒十分殷勤地围在了那女生的工位前，其中最殷勤的，是脸都快要笑僵的阿钟。

女生背对着门坐着，单扬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她披在那儿的一头黑长发，但看她的受欢迎程度，大概也能猜出她的美貌了。

“来啦，扬哥。”林文凯给单扬扔了颗苹果。

“洗了没？”

林文凯笑了声，“没。”

单扬也就形式地问了句，他接过苹果，抽了张纸，随意擦了几下，就塞进了嘴里。

谢宁揉了揉脖子，“感冒好透了没？可别传染给我们了。”

“差不多吧。”单扬几口吃完了苹果，把核投进了垃圾桶。

“萧萧！”老何冲里面喊了声。

女生回过了头，冲老何点了下头，又看向了单扬。

抓到了单扬脸上片刻的愣神，谢宁也没忍住用余光扫了眼正准备走过来的女人。

“你选的？”单扬问。

老何摇了下头，“昨天周行来找你，半天等不到，就顺便参与了一下。”老何凑到了单扬耳边，“周行说，选她不会错的。”

单扬看着在他跟前站定的人，跟某人几分相似的脸，一样的长直发，嘴角带着一样礼貌疏离的笑。

“你好，我叫应萧萧。”

还有一样平淡的语气。

单扬现在明白周行昨晚发给他的那条消息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