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蝴蝶会说话(73)

作者:雪青鱼 阅读记录

她会不会也命苦?

又觉得好笑,怎么迷信起这种东西。

被游逸生知道,一定会笑话她的。

解佑为不说话,解言也一贯沉默。

父女两相处尴尬,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

路过文思思家,她正抱着妹妹喂米糊,解言不久前就知道她爸妈又给她生了一个小妹妹,只是生完之后又要忙着出去工作,便将小婴儿丢回老家去。

文思思看见解言激动的喊住她:“解言!”

看向解佑为又生疏的喊了一句“解叔叔”。

解佑为点头朝她笑,又对解言温和说:“我到前面等你。”

他走后,文思思忙抱着婴儿到她面前来,和她说:“我以为你爸爸是个很冷漠的人,没想到人还挺温和的。”

解言用食指去逗弄小女婴,被她抓住往口里塞忙扯出,听见文思思的话她才看向她,那眼神像在说:原来你也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没一个人告诉她。

文思思看懂了她眼神包含的意思,忙对他说:“你别生气,我本来是想和你说的,但是我爷爷奶奶不让我说。”

老人们的意思,别人家的事情别人自己处理,用不着她去多嘴。

更何况文思思也害怕解言听见这个消息就留在港城不回来了,她就这一个朋友,她不想失去她。

解言当然谅解她,她从来不回去责怪自己的朋友,更何况文思思也没做错什么事。

解佑为还在等她,她有心想让他多等一会儿,她存心不想让他好过。

文思思见她一直站在那里不走,以为她是想和她待在一起,意外的感动,她腾出一只手去拉她:“解言,你先回去,等我把念念哄睡着就去找你。”

她妹妹,文念念,文家父母给女孩子取名字很是随意,好在不算难听。

听见文思思这样说,解言也没了拖延时间的理由,点点头和她告别就往山上走。

解佑为站在台阶下,见她过来,似是怀念道:“我记得这台阶还是你爷爷年轻时修的,我那时候放完学还会过来帮他搬一会砖。”

其实也不会做多久,毕竟解耀宗一向以他为荣,每次他还没搬几块砖就被解耀宗劝回去,他说他这双手是读书握笔杆子用的,生怕他弄坏了手。

其实哪里那么容易坏,后来他一个人在外漂泊似孤魂野鬼游荡,辗转不同工地,做过不同活计,那双握笔杆子的手还不是一口气搬过十几块砖,拉过几百斤的车,只不过变粗了点,糙了点,丑了点,好在更加有力能养活自己。

生活困苦,社会残酷,人情冷暖,他已经尝了一个遍。

解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只是沉默的看着他,率先他一步迈上了台阶往山上走。

解佑为看着她显然还在置气的模样,摇摇头苦笑起来,弯下腰把她的黑色行李箱抗在肩膀上,山路不好在拖行,感谢这些年他扛过水泥袋的经历,解言只有几十斤的箱子他竟然也能轻松扛起。

正想顺便把文校长拿给他们的袋子从地上起来,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掌先他一步从他视线里把袋子提走。

他直起腰来讶然的看着走下来重新站在他面前的解言,她脸上没什么便表情只看了他一眼就提着袋子继续往上面走。

解佑为看着她提着袋子往山上走的身影,不禁怔怔心想:怎么世界上会有这可爱的女孩子。

一边对你表示愤怒与生气,一边又不忍心看着你吃苦受累。

他从前为什么不懂得珍惜?

他扛着箱子默默跟着她走过的脚步往山上走。

他到的时候,解言正拿着一个瓷碗接了水给巴克喝,那黄狗喝完水一直往解言身上扑,解言抱着他眼睛里才有点笑意。

解佑为之前还奇怪为什么巴克为什么要日复一日的往返文校长家和这里?如今他才明白为什么原来它在等解言回家,在守着它最爱的小主人回家。

解佑为和她搭话:“它还是最喜欢你,我给它水它都不喝。”

解言没理他,等巴克喝完水她把碗洗了放到水龙头旁,走到解佑为身边拉过行李箱就往自己房间走。

巴克也跟着她进去,解佑为很快听见一声关门声。

他无奈走到水龙头边洗手,心里却在想,看来想要讨得她原谅还需要很久。

解言回到卧室,她看着一尘不染的房间站了很久,巴克在她脚旁边打转,被她轻轻用脚拨到一边。

她坐在床边,看着顶上的蚊帐,床上的凉席薄毯,都是干干净净的,就连旁边床头桌上都放着一个装满了水的大搪瓷碗,那种姜黄色的印着牡丹花的搪瓷碗,还是以前解耀宗在的时候买的。

解言从搪瓷碗里倒了水喝着,想起几个月前她还在这屋里自怨自艾,哀怨解耀宗离去家里再没有人陪她照顾她,她回家都没有水喝。

可是谁曾想不过一眨眼,她身边有了游逸生悉心呵护照顾她,待她如至亲。

她以为她已经足够幸福,没想到现在解佑为现在回来了,她回家也有人给她烧水喝了。

她擦去脸上流下来的泪水,她不应该哭的,她应当感到高兴,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吗?

可她还是难过,她拿过她和解耀宗的合照捧在怀里,她抚着解耀宗慈和的面容落下眼泪。

她怨解佑为,比怨毕敏君更厉害,解耀宗是她心中最重要软肋,她怨解佑为伤害他十几年。

要是解佑为早点回来该多好,至少让解耀宗不是带着遗憾走。

现在斯人已逝,他做的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她下意识遗忘自己也是需要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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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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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来的时候发现还紧紧抱着和解耀宗的合照,枕头上也有些微湿。

眼角发涩,是在梦中哭过的痕迹。

她起身把相框摆回原地, 匍匐在床底睡觉的巴克听见动静也起身把前脚搭在床边, 她呆呆地伸手去挠巴克的下巴。

想起陈守爱对她说过的话:“妹妹, 你是思想成熟,情感脆弱。”

她是一语中的的, 解言也无法辩驳,在她成长历程中, 父母这两个角色的长期缺失, 不可能对她没有影响。

譬如现在, 她倒宁愿解佑为像小时候那样对她漠不关心,也好比现在他对她好让她感到无所适从。

她怨他,但他一张笑脸讨好的看过来, 又叫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憋屈。

再憋屈也要面对, 她不可能一辈子缩在自己这间小小房间里, 她穿上鞋子拉开门走了出去。

和她房间一样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是堂屋, 墙壁上解耀宗和文秋叶的遗照并排擦得明亮,下面八仙桌上摆着正燃的香烛灯油。

解言默然的看着这井井有条的一切, 知道这是她一直期盼看到的景象, 她要读书不可能每天一日三餐供奉新丧的解耀宗,更不可能让家里永远维持一个干净整洁的状态。

这个家里是需要另一个人的, 解佑为的出现刚刚好, 她没有理由去拒绝他的出现。

只是, 她仍然做不到接受。

她跨过门槛出门, 看见一个熟悉的短发人影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 是文思思。

她正往盆里掰着四季豆, 扯下来的长须堆在脚边,几只小鸡崽正在啄食,落日余晖照耀,这个家里是时隔几个月再次透露出勃勃生机。

很温馨的场面,就连原本立誓要冷漠应对解佑为的解言也倍感温暖。

文思思看见她出来,扬着手里的四季豆笑:“解言,你午睡醒来啦。”

“我正和解叔叔聊你的事呢。”

聊她的事,聊她什么呢?聊她曾经有多么渴望期盼别人幸福家庭?还是聊她曾经在大雨天被歹人欺负再藏匿?亦或者就在几个月前,在幽黑的雨夜里,顶着凄厉的雨声,一个人冒着哮喘复发的危险狂奔十几分钟下山,仅仅只是想找人救救当时她唯一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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