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贩毒组织以赚钱为目的，没有那么傻也没有时间把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对警察及其家人的报复，但偶有亡命之徒。他两年前卧底的时候，手机信息被解读，家人朋友被骚扰威胁处于恐慌之中，他现在还记得。

他一直都很小心，父母亲近的亲戚只知道他是会出去办案的警察，却不知道是缉毒警察。他和以前的朋友联系也很少，多数人都只当他是普通上班族。他也很有自觉，大学毕业，似乎对女性就绝缘了，从不接触女性，但是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若云没早点出现吧。目前技术越来越先进，摄像头遍地都是，身份验证越来越严格，破案的危险性也渐渐降低，可是还是有，所以他一直克制自己没有进一步，直到合欢花下他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那层纸戳破之后，便再也回不去当初完整的时候了。人在说服自己的时候，会找对自己有利的信息，比如牺牲在岗位上的人比例大大减小，活到老的也很多，没人规定他高银不是其中一员。

他一夜未睡。想到父母奶奶爷爷姑姑可能白发人送黑发人，想到若云无辜被他卷入，如果不停止，那她也会伴着他一直担惊受怕，直到他死的那天，要是有个孩子，她还要既做爹又做妈，她那么年轻漂亮，不该受这种苦。

阿青得知了消息后边给若云打了电话。

若云耳膜像被东西裹住了：“是经常和他一起的那个李硕吗？”

“是啊。年纪轻轻的，那么阳光一小伙子......今天还是大年初一..”

天已全黑。若云想起李硕每次看到她都很热情地喊：“云姐....”，那么鲜活的生命，有大把的未来还等着他书写。她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她想起高银，打电话过去，无人接听。

初七花店开始营业。年前鲜花全部卖完，年后第一天要重新进货处理。所有花朵去除多余的叶子，插瓶滴药，弄完已经筋疲力尽。

刚坐到柜台后，准备喝杯水，就来了一位顾客，若云抬头楞住了。

“你开花店了？”赵霖问。

“嗯。”

“难怪。我之前经常在上班路上等，也没看见过你。”赵霖笑着微摇了摇头。

“要买花吗？”

赵霖楞了一下，略尴尬地说：“是。关系不错的领导结婚，部门同事一起筹划，我负责买花。有啥推荐的吗？”

若云起身帮他挑了些百合，配几朵红玫瑰和绿色叶子：“百合的花语是祝福”。

赵霖接过花，却不着急付款：“你还好吗？”

“挺好的。”

“嗯。能看出来，比以前看起来好。”

“谢谢。”

“我发现我也是个不知足的人。”

“现在知道也不算晚。”

赵霖犹豫着问：“你有男朋友了吗？”

若云点点头。

“嗯。看见你幸福我也开心。”

赵霖结了账离开。

她曾幻想过两人可能的碰面，应该会尴尬不舒服。可是如今看着赵霖的背影。想起以前，如同做了一场梦。赵霖曾经说他爸爸不知足，他妈那么好的人也看不到眼里。父母的缺点子女很难完全不受影响，这是另一种方式的传承。后来两人争吵，若云说他不知足，赵霖却不以为然。如今赵霖亲口说自己不知足，却已与她无关。

如今更多的是感谢。如果不是他提出分手，她很可能继续埋头在一段溃烂不堪的感情中一直到老。

从来没想过，会成为彼此的过客。但是过客没什么不好。只要生命还未到头，永远有后来，后来还有后来。可是她的所有后来，都奢望高银陪着。

但是急不得，要给他足够的时间疗伤。

☆、第 31 章

正月十五，高家三世同堂六口人坐在一起吃午饭。

阿青打算吃完饭就去咖啡馆。她心里谋划如何利索地逮住那三只猫咪，怎么想一个人都无法做到利索。她斜眼看了看餐桌上的高银，依然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突然，刚起身的妈妈摔倒在地上。

高银一个健步冲过去，及时护住老太太的头，可后者已昏迷不醒。

一阵手忙脚乱，一家人全员出动，此刻等在监察室的门口。

“爸，你先坐会儿吧。”哥嫂去付医药费，阿青对六神无主的老父亲说。

“哎，应该没什么事儿吧？”

“肯定没什么事。就是起来的时候急了，血压供不上去。”阿青安慰道。时间对父母最不仁慈，从家到医院一眨眼的功夫，父亲行动更迟缓了。

可是，检查结果不太好，脑瘤，需要尽快做手术。

高银爸爸借关系找了主任亲自做手术。可老太太这边却怎么也讲不通。

“我不做手术。”半个小时的劝解，老太太怎么也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