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微风沉醉的春天(179)

作者:一只小乔 阅读记录

太后轻叹道:“你记性倒好,哀家却记不得了。”

她们论起往事,自是极长的话。用了膳,偃旗息鼓,众人在偏殿稍憩。皇后从东配殿更衣出来,见娴妃在茶房训斥宫人,不由进屋问:“怎么回事?”娴妃忙得头昏脑涨,懒得复述,随口回道:“琐碎小事,不劳皇后费心。”

皇后听她语气不善,刚才在太后跟前郁郁不得志,早已生了闷气,此时如引燃的爆竹般,生了无名怒火,她道:“我是中宫之主,想知道什么,你还敢推脱不成?”

娴妃觉得她是无事调拨,冷声道:“眼下宫里由我做主,皇后也不必觉得委屈,到底是生了公主,不争气罢。”

论旁的也就罢了,偏说她的心头大恨,皇后怒不可遏道:“大胆!”

娴妃反道:“大胆?!”她的眼神寒如玄冰,倾身至皇后耳侧,微不可闻道:“我若是大胆,便不会容忍你到今时今日!在你害死…害死我腹中孩儿之时,就该让你血债血偿!”

皇后浑身颤栗,又惶然又愤怒,举手一挥,落下掌去。娴妃一手扼住她的手腕,目光像是浸满了毒汁一般,叫人望而生畏。娴妃道:“真不知你是傻了,还是糊涂,难道还没看出来吗?你的后位,迟早是我的囊中之物。到时候,你也别怪我不客气。”她的声音低了又低,连近在身侧的善柔亦未听得清楚。

两人剑拔弩张,就像拉紧的弦,少一分力气就会松,多一分力气就会断。宫人们唬得垂眼闭耳,只当做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而传来纷沓的脚步声,有女子娇嗔道:“昨儿永璋在石子路上摔了跤,手上划了一条大口子,都流血了。”皇帝道:“他是皇子,摔跤打滚,历练历练才好。等他再大些,朕还要教他练布库!再有,永璋陪读的哈哈珠子,内命妇进宫请安时,你也自己留意甄选。”

青橙笑道:“读书还远着呢,急什么。”

皇帝道:“早些准备总不会错,免得到时候寻不见好的...”他无意瞧见皇后、娴妃在茶房中叙话,便伫足观望。皇后已恢复常色,与娴妃一同迎至廊下,满脸堆笑道:“咱们正煮了两壶上好的女儿碧螺春,皇上可要尝尝?”

娴妃也道:“皇后正想遣人给皇上送去,倒正好来了。”

青橙行了常礼,笑道:“难怪远远就闻见了茶香,原是皇后主子亲自煮的茶。”皇后客气道:“哪里是我煮的,都是娴妃在旁边指点呢。”娴妃笑道:“到底是皇后心灵手巧,一点即通透。”皇帝见两人和睦亲厚,甚感欣慰,笑道:“既是皇后煮的,朕当然要仔细品尝品尝。”

皇后喜笑逐颜道:“亭子里怕要开戏了,臣妾端了茶过去,皇上可边听戏边品茶。”

皇帝颔首,道:“皇后想得周到。”

午歇后,戏台重新开鼓摆阵。帝后簇拥着太后入席,众妃嫔请了安,方坐下。愉嫔瞧着青橙随在皇帝身侧,连娴妃、高妃亦排在她后面,心里又嫉妒又羡慕。芷烟低声问:“主子,咱们的燕窝粥还敬献么?”愉嫔恨恨不能语,她的玳瑁护甲重重的刮在凳手上,咯吱咯吱的作响。许久,她才道:“还献什么?白白叫人冠以争宠的罪名,叫皇上厌恶不成?”

芷烟道:“纯主子技高一筹,奴婢...”

愉嫔摆摆手,道:“这事不怪你,要怪就怪...”旁桌的舒嫔似乎往这边瞧了过来,愉嫔忙止了话头,道:“回宫再说。”芷烟会意,应了声“是”,便退了半步,垂首静立。

南府的掌乐女官呈上戏目,嫆嬷嬷接了,递与太后。太后却笑:“怜卿,你替哀家点一出。”旁人皆愣住,只见一名身穿月白兰花刺绣宫裙的女子上前,盈盈福了福身,大大方方的接过嫆嬷嬷手中的黄绢册子,认真拣选。

竟连娴妃也不知道,此女子是谁!

女子容貌不算一等一的美,但杏眼飞翘,鹅蛋圆脸,身姿羸弱无骨,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自有一股风流姿态。太后看重的女子,自是不同寻常,娴妃不敢怠慢,忙另叫人搬了椅子来,请怜卿姑娘入席。

太后笑道:“哀家知道你们奇怪,也不瞒了,她是总督爱比达的女儿,钮钴禄氏`怜卿。前几日她随她母亲进宫给哀家请安,哀家瞧她柔顺乖巧,便留她在宫里住两日。”顿了顿,又道:“可哀家越瞧她,越觉得喜欢,想她明年也要参加选秀,不如直接封个贵人,也省得家里、宫中两头跑。皇帝,你觉得如何?”

话已至此,任谁也不敢反对。

皇帝笑道:“既然皇额娘喜欢,留下就是了。”又命娴妃,道:“腾出一处宫殿来,择日让...”略想了想,不知如何称呼,遂道:“太后觉得怜卿柔顺,朕就赐她一个“顺”字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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