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比黄花瘦(23)
生活日复一日,还得一天天过下去,拜父母远远地供着,一束普通的花朵,两个辛勤的园丁,挤在人群里,没有天灾人祸,快乐了,笑起来也知道高兴,悲伤时,一个人安静躲着,像没事人一样,大概折腾的心也懒散了。
午后,微风吹拂着,蔚蓝的天空,干净得没有一丝云,像一面镜子照着大地,萧楠穿上外套,准备去散步,这个季节,早晚温差很大,预防感冒是十分必要的。
阳台外,逄洮静静地望着远处,心不知去了哪?失魂落魄的样子,好似明天就亡了,一双眼,干巴巴的,十分空洞,一张终日微笑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块木头似的平静,对这样一个人,萧楠脑子里,塞了一堆奇怪的问题。
“还在想…”想说的话,萧楠又咽了下去。
远处的球场,几个男生正在踢球,偶尔一阵大笑,声音十分高昂,像天空下的白鸽欢快地鸣叫着,粉红的塑胶跑道,好似一条围巾垂下来,一片灰白的草地,仿佛凌乱的头发,巨人垂垂老矣,正沉沉睡去,萧楠的脑子里,记忆活得自由自在。
“没有。”逄洮干脆地回答,头也懒得回一下。
“老师找你。”说完,转身走开了。
逄洮冲出寝室,消失在回廊的尽头,转过身的一刹那,脸上分明挂满了泪,逄洮是一个坚强的人,面对别人开玩笑的话——脸像皮球、身体又像一面墙、腿承受不住…,心不知碎了几次,望着笑得泪流满面的人,竟捂着胸傻傻地笑,在逄洮心里,一定很苦,一张圆圆的脸,十分憔悴,好似经历了一场生死。
九月的天空,忙忙碌碌,落叶如杨花飞舞,垒在路旁,一个个坟茔似的小丘,这是春的祭礼,老师站在路边,静若处子,深蓝色的外套仿佛给冻住了,阳光下,显得十分耀眼,萧楠走上前,准备打招呼。
“现在才来?”像女王一样问。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萧楠尽量说得很客气。
“只是随便问一下。”脸上又和蔼了许多。
萧楠被弄得晕头转向了,但心里明白,老师还不适应另一重身份,于是,萧楠深吸了一口气,小声地说:
“在寝室里,耽搁了一会儿,实在对不起!”
“还记得怎么称呼吗?”老师又问。
“秋静!”萧楠回答。
“知道又怎样?没把我当同学。”老师匆匆瞥了一眼。
萧楠像傻了似的,静静站着,不知该如何应答,心里十分紧张,老师能够看透人的心,还是安分守己的好。
“来玩扮新娘吧!像小时候那样!”沉默了一会儿,老师突然建议,眉开眼笑的样子,像个小孩。
“扮新娘?”萧楠张大了眼睛,几乎怔在那。
“是啊!有什么问题?”脸上十分不解。
“没问题!”萧楠呆呆地回答。
人,大概总有天真的一面,不分男女,不分老幼,如死亡一样公正。
草地上,两人都争着扮新郎,吵到不可开交时,像会打起来的样子,而可怜的“新娘”丢在一旁,无人理会,老师对萧楠说:“你是男人,应该大度!”老师故意将“男人”两个字说地很重,萧楠窘得说不出话,好似一根木桩插在地里,突然又清了清嗓子,高声叫着“相公”。
“在小的时候,为什么总盼着长大?”疯了一阵,老师问。
“想看一下未来的妻子,或者丈夫长什么模样?”萧楠若有所思的样子,又朝老师看了一眼,才肯定地回答。
“你是这样想的?”老师十分惊讶。
“记不清了,猜的!”萧楠说完,羞愧地低下了头。
“你想过吗?是什么样子?”老师来了兴趣。
“妻子?还是丈夫?”萧楠仰着脸问。
“你是男的!当然问妻子!”老师一脸不耐。
“我扮的新娘啊!”萧楠耍赖。
“你…”老师说不出话。
“她叫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老师突然问。
好似在担心着什么,又很快补充上一句:“我只是好奇,想知道她的名字。”
“谁?”萧楠摸不着头脑。
“你的女朋友!”老师提醒说。
“女朋友?”萧楠望着老师,这实在是冤枉。
“你说的是林晓惠?”过了好一会儿,萧楠才恍然大悟。
“我们是朋友,与骆蔃禤逯一样,只不过她是女的,男女也可以做朋友。”萧楠耐心地向她解释。
老师低着头,不说一句话,脸上却十分平静,看不出一丝紧张,心里大概在想——小孩子懂什么?与各式各样的人打过交道,自然如此镇定。
萧楠满怀希望地问禤逯:“人,如果不说话,是高兴?还是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