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守妇道(14)

0040

祖国的变化真大,这是屈有男一下飞机便感受到的。建设恢弘的机场甚至比米兰的还庞大,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景象也说明了这里的繁荣,屈有男还没倒过时差,像个落魄的浪人傻傻的站在入境口,恍恍惚惚的瞪着人影憧憧。

金发碧眼的扎科反过来变成了当地人来接机,她丢下手里的大包和他拥抱,扎科捏着她的肩膀,“旅行怎么样?累了吧?”

“还好。”就是缺觉,不过以这里的时间离上床睡觉还远着呢。

跟扎科推着行李出了机场,一辆休旅车上跳下一个窈窕女子,她冲着屈有男灿烂微笑,一口流利的意语,“嗨,你好,我是Sofia。”

屈有男不解的侧头看扎科,扎科耸肩,“我的翻译兼向导。”

屈有男马上友好的和Sofia握手,“你好,我会说中文。”

Sofia挑挑眉,上下打量她,一头冶艳的卷发,巴掌大的小脸挂着复古的太阳眼镜,棕色短皮夹克里一件低胸的紧身毛衣,腰上系着一串金属腰链,一条同款的皮短裙,一双高筒靴,从头到尾俨然是西化得很厉害的时髦女郎打扮,若不是她说着中文,她真的以为她是地道的意大利姑娘。

0041

屈有男懒洋洋的倒在后座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她不知道别的“海龟”回国第一时间是什么感觉,她除了陌生还是陌生。这里的天空、这里的太阳、这里的云彩、这里的植物、这里的街道、这里的人甚至这里的空气都是陌生的。

在米兰她是过客,如今在故乡她还是过客,没有一点归属感,漂浮了多年她早已失去了赖以为生的根据。突然,她想到《阿飞正传》里张国荣的一段独白: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的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

Sofia透过后视镜寻到她,“屈小姐,我们先去酒店,您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的行程安排好了以后再告诉您。”

屈有男脱掉墨镜看她一眼,连她也当她是游客了,自我解嘲的苦笑,“别被我的样子吓到,我还不困,我要回家一趟。”

Sofia尴尬了,“呃,那您是想回家住?”

“不,我住酒店。”家?家里还有她的位置吗?

扎科适时跳出来,他说:“嘿,小姐们,麻烦你们说意语好吗?”

屈有男合作的用意语说:“我们先把行李放到酒店,然后去我家看看,不过我不认识路了,Sofia你要带路。”

Sofia愉快的笑起来,“中国变样了对不对?和当年您离开的时候是不是已经面目全非?”

屈有男赞同的直点头,“亲爱的Sofia请你直呼我的名字吧。”

“好,那你在意大利的名字是什么?”

“我没取意文名字,你和扎科一样叫我屈就行了。”对于名字屈有男一直有阴影,叫什么都无所谓,她还是她。

“好的,屈。”Sofia是个开朗的女孩,她的笑容让屈有男倍感亲切,很好,这至少算是一个不错的开端。

0042

“集英制衣”在老城区过去的闹市,城市改造后这里没有了往昔的喧嚣,远处新兴的高楼环伺的水泥森林映衬下显得尤为萧瑟。古老的苍天大树,纵横的窄小巷弄,自行车叮叮摇着铃骑过,一圈老人围在一起下棋喝茶聊天,时光悠闲恬淡。

推开镶着玻璃的木头大门,屈有男即刻闻到了熟悉的味道,熨斗释出的蒸汽弥散,一个两鬓斑白的男人驮着背站在案前,手里拿着大剪刀细心的裁剪着画好粉线的布料。

“爸。”

男人顿了一下,抬头望向声源处,视线越过老花镜的上缘看了半晌,“嗯,你回来啦?”

屈有男突然明白,之前在米兰遇到许恪她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冷淡了,原来都是家族遗传作祟。父亲见到暌违10年的亲生女儿依然静如止水,怎么要求她以饱满的热情对待一个不过主雇关系的人?

“妈呢?”屈家的住所在门店的楼上,用比较流行的说法就是商住两用。

“买菜还没回。”屈师傅说完接着低头裁衣服。

屈有男怡然自得的到处张望,天花板下吊挂着一大排做好的衣服,几个历史悠久的木制模特身上穿着板正的西服,一面墙上的落地穿衣镜明亮清晰,旁边还钉着几张不知是哪个年代的服装海报。

她笑了,无论经过多少岁月这里一成不变,小时候她得垫着脚才能仰望到画报里的人物,现在她可以平视,甚至可以俯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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