渗透(100)

城郊某个苍绿翠盖的墓园内,平坦的草坪被修剪得整整齐齐,间隔着一排排错落有致的墓碑,平时专属于往生者安息的静谧,如今被一大票陆陆续续聚集而来,均挂着凝重神情的人们打破,扩散开来的气氛包涵着微妙的紧张和惯常的一抹萧索。

鲍渤伦依旧一身得体的黑西装,纯白的衬衫,丝质素黑领带反射着和暖的太阳光透着与之相反的冷硬气质,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唇片抿直,看不见表情却显得别样深沉,不复那日初见的流气散漫。

鲍文隆来得不早不晚,手下人提着九个香水百合大花篮,一下便将合葬的墓地围得满满当当,鲍渤伦跟牧师聊了一会儿才施施然走过去打招呼,“叔叔,呃,希望这声‘叔叔’我喊得实至名归。”

鲍文隆同样戴着墨镜,彼此都看不真切对方当下的情绪,不过他握住了鲍渤伦递出的手,谈不上热情但还算友善的说:“当然,过去诸多误会还望贤侄不要计较的好。”

“岂敢,岂敢,叔叔也是为了鲍家着想,应该慎重。”鲍渤伦态度诚恳,紧着鲍文隆的手上下摇了几次才松开。

叔侄间上演完“大和解”,其他几个鲍家的元老便纷纷过来与鲍渤伦寒暄,说的都是些“相见恨晚”、“不识庐山真面目”等等之类的场面话,不多时卡尔附耳提醒仪式可以开始了,于是鲍渤伦请一干长辈就位,牧师捧着圣经聚精会神的诵读。

墓地上方除了牧师抑扬顿挫的声音飘荡,惟有徐徐的秋风吹动树枝的簌簌声,卡尔静静的立在鲍渤伦身后,启动敏锐感官或聆听或观察,一直不断搜索附近潜藏的危险信号,如此开阔全无遮掩的环境实在是敌人狙击的理想标地,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提防不测。

葬礼的程序进行到尾声,由鲍渤伦起逐一给逝去的亲人献花,鲍渤伦拿着一束母亲生前最爱的马蹄莲,恭恭敬敬的躬身放到墓碑前的石台上,就在他要起身的瞬间,空气中霍然传来子弹射出枪膛发出的剧烈声响——“嘭”!

而电光火石之间超音速的子弹突然在半路遭到另一个火力更为强大的子弹拦截,两颗子弹相撞后爆开,炸出一球白焰,卡尔行动迅捷的扑上去护住鲍渤伦,一手则摸向后腰掏出手枪,尚来不及辨别狙击手的方位,接着又是“嘭”的一声,眼前有一道细微闪光晃过,然后旁边人群躁动声四起,保镖们叫嚷着保护各自的老大找掩护躲避,虽然没有人开枪,不过混乱的场面足够混淆视听,卡尔狠啐一口,扶起鲍渤伦往外撤。

鲍渤伦有条不紊的一边走一边寻找鲍文隆的身影,见他也在保镖的护卫下走向墓园外的停车道,他反手拉了拉卡尔的衣袖,示意他等一等便径自踱到鲍文隆的面前,“叔叔,你看好好的一个仪式就这么被毁了,你说到底是谁黑了心肝,连多空出一时半会儿让死去的人得到安宁的时间都不肯给呢?”

鲍文隆面无表情的说:“贤侄,你初来乍到恐怕还有点不适应,道上生存状态多半如此,无奈啊。”

“可我不是听说父亲脱离黑道很久了吗?”鲍渤伦推推镜架,语气满含抱怨。

鲍文隆扯着嘴角,“树欲静而风不止,贤侄,此地危险,实在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离开,有什么事情改天再议。”

鲍渤伦似乎忖度了一下,点头道:“叔叔说的是,改天就改天吧。”

鲍文隆匆匆道别,转身钻进保镖拉开的车门里,卡尔小声对鲍渤伦说:“我们也走吧。”

“嗯。”鲍渤伦抬头望了一眼当时第一声枪响的方向,撇了撇唇后随卡尔上了车。

座车刚开出墓园不远,几辆闪着警灯的车呼啸着将鲍渤伦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卡尔蹙眉:“怎么回事?”

鲍渤伦取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叹口气:“麻烦来了。”

警车开开阖阖,两名便衣和几个穿着FBI制服的人靠了过来,他们手握武器让鲍渤伦和车上的人下来,鲍渤伦认命的慢慢下车,并乖乖听话的高举双手,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两名便衣中的一个棕发棕目的年轻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鲍渤伦几眼,然后开口道:“我是联邦调查局的霍克,请你跟我回去协助调查。”

卡尔好笑的反问:“为什么?你有什么资格随便抓人?”

霍克也好笑的看着他说:“这位先生你没听清我说的吗?我说的是‘请’,不是‘抓’。”

鲍渤伦闲闲的瞥着霍克,状似息事宁人的对卡尔说:“打电话给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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