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之名(145)

咏葭秀眉拧成死结,与墨渊僵持了一会儿,突然一泄气,垂低头无力道:“他本不该是这样的……”当初他出巡到摩罗撒,万人空巷迎接他热烈喧天的景象历历在目,他是深受百姓爱戴崇敬的君主,多年勤政爱民的努力居然因一念之差而付之东流,怎不叫她痛惜遗憾?

墨渊松开她的手,“咏葭,给他一点时间,此番他遭受的创伤的确太重太重了。”

咏葭抬头看他,满目茫然落寞,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道:“我不是不给他时间,只担心他,积重难返。”

墨渊闻言一怔,想到这个可能性,心情油然沉重,“所以,你会一直陪着他么?”

咏葭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确定的反问:“你认为他还需要我陪吗?”

“……”

睨了眼不语的他,咏葭腹语道:我又将以何种身份陪伴他呢?

……

独岛迎来了一年当中最明媚灿烂的夏季,然而海滩上吊着的几十尸身却让整个独岛陷入堪比寒冬的冷寂,人人自危。

上王骤然薨世的消息传到上十六城,大大挫折了士气,一连几场战役失利,军情回传却让挡在正星殿外,宥连策从处决太后党羽之后便没在上朝过问政事,酒不离手,荒唐度日。

咏葭求见多次未果,而慢慢的宫中流言四起,纷纷议论宥连策已经“性情大变”,为一些小事动辄杖责随侍宫人,更严重的不乏有大胆谏言的官员被斩去手脚,直接撵出宫去的。

夜间仰望瑰丽浩瀚的星空,想着正星殿里酗酒放纵的宥连策,咏葭便如鲠在喉,什么美景都入不了眼,她感觉自己预言的“积重难返”恐怕已然成为现实,记得雾如景曾经提过,他一旦偏执的钻起牛角尖来,没人劝得动,果然不愧青梅竹马长大的伙伴,一语中的。

如今的宥连策仿佛视所有人为敌,除非关于宥连勋夫妇的消息,否则听不进一句话,不管谁替他们说项,一律治罪。宥连勋于上王驾崩之时未现身服丧一事好似老虎嘴里的烂牙,一碰就痛,拔又拔不掉,时时发作,暴戾得毫无理性可言。

咏芫进来见妹妹站在窗前长吁短叹,联想最近这段日子她忧愁得茶饭不思,内心不禁难解那宥连策到底置妹妹于何地?若说他俩有情,怎堪面也不得见?若说他俩无情,妹妹又何必如此牵肠挂肚?

思及此,咏芫走上前去,轻唤了一声:“咏葭。”

“哥,你回来啦?”咏葭收回飘远的神智,朝咏芫可有可无的笑笑。

咏芫点点头,“咏葭,我们来泽彼已有一段时日,公主惠的死因也已查得水落石出,主人来信催问陛下何时下诏给公主昭雪,一待了结我们得赶紧赶回苍岌,不可再有所延误。”

“你说的我自然晓得,并且一直放在心上,然而陛下连前方军情战报都置若罔闻,岂会分神管我们这些‘杂事’?”说到最后咏葭的语气里尽是嘲弄。

咏芫仔细瞧入她眼中,很想开口问她,之所以不抓紧跟宥连策请旨,是因他无心政事,还是因她不愿达成任务就此离开他?

觉察哥哥探究的眼神,咏葭问:“作甚这么看我?”

“咏葭,或许……算了。”咏芫决定作罢,毕竟关乎儿女情长,即便身为血亲亦没有置喙的余地,就别给她再增加烦恼了。

咏葭怎猜不出哥哥心思,事实上就算他把话问完,她也答不上来,她和宥连策之间向来存在着这个“或许”,而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这个“或许”极有可能再没了或许……

情字面前,洒脱的她也免不了俗的怯懦了,不敢去捅穿那层窗户纸,找他问个明白,因为害怕无疾而终,因为害怕只是自己,自作多情。

过了两日,再度接获迟瑰的信,言辞较之前严厉许多,责其兄妹俩办事不利,更将矛头指向宥连策,质疑他有失信之嫌,利用他们重夺王位便忘了当初的承诺。

一前一后两封信间隔如此短暂,可见迟瑰在苍岌的日子愈发难熬,看来请旨一事无法继续拖延下去,势必得抛开私情私心,尽快办妥,然后,离开。

一大早,咏葭特意换上簇新的衣衫,虽依旧是一身利落的男装,但镜中映出的一双秋水瞳眸,分明蕴含着一丝柔媚,阔别多日未曾相见,潜意识中还是希望留给他最完美的一面。

带着忐忑以及不愿坦诚的雀跃,缓缓走向正星殿,可殿前听差的却不是宥连策贴身随侍的宫人,一位年少的侍者告诉咏葭,宥连策好久没来正星殿了,也是,他都不理政务了岂会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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