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嫁(25)

寿儿松一口气,连忙道:“姑姑放心吧,我不会再犯的,我这就打扫去!”说完也不敢再留了,一溜烟小跑出去了。

宁毓叹着气摇摇头,复又转头去看沉锦,见她皱着眉头若有所思,不由感到奇怪,“殿下怎么了?君上来,同您说了些什么?”

沉锦起身走到窗棂边儿上,指甲无意识地抠弄着窗台子。她的十指纤纤,指甲染蔻丹,淡淡的粉色,愈加衬得那双手白皙细腻。半晌无语,她却猛然转过身看向宁毓,“姑姑,慕容弋竟知道明日是我的生辰。我百思不得其解,他同我相识么?若不相识,又怎会知道我生辰是几何?”

听她这么一说,宁毓也大大惊讶起来,慨然道:“这倒着实奇怪……或许,或许他特地打探过?”

她将信将疑,“是么?”

“不然从何而知呢?”宁毓笑了笑,走过去抚她的肩头,宽慰道:“奴婢倒觉得是件好事。君上若特地打探过您的生辰,可见是将您放在心上的,这对公主有利。”

之后的话她却无心再听了,满心的茫然无措。迄今为止,她愈发觉得自己走入了一个局,设局的人是慕容弋,更可怕的是,她猜不透他究竟图谋什么。

☆、第十三章

从庆宁宫里出来,外头的阳光仍旧好,明晃晃的金光照在琉璃瓦上,折射出一道道流丽异常的光华。

今上面容淡漠,外先侍立的陈高猫着腰过来伺候他登步辇,他却只微微摆了手,兀自一人朝前头踱过去了。陈公公有些迷惘,立在原地愣了愣,未几复又加紧了步子追随他跟了上去。

颇巧合的,远远从宫道的另一头走来一行人,陈高眼睛尖,半眯着眸子一打量便认出是慕容璐,因躬身朝慕容弋揖了揖手,低声试探道:“君上,长公主过来了。”

今上闻言微微抬眼,只见长公主正领着一众宫人朝他这方款款而来。他的长姊妆容精致,额间点梅花妆,一身真红阔袖凤尾裙在日光下艳烈异常。然而美则美矣,那副脸色却不大好,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微垂着眼,仿佛心事重重。

他缓缓上前,两人的距离愈发近,然而长公主却毫无所觉一般,倒是身旁的宫女一眼瞥见了,连忙惊惶万分地扯了扯她的袖口,领着一干人屈膝跪下去行礼。

仿佛是如梦初醒,长公主这才抬起头看过去,瞧见他就在眼前,目光中晃过一闪而逝的惶然。

毫无征兆的,崔子晏就这么死了。什么盗窃宫中财宝,这样的鬼话恐怕谁都糊弄不过去,她听闻这个消息时感到万分惊慌,崔子晏曾侍奉他多年,也算是相熟的人,如今他却连眼都不眨一下就将人杀了,果真是阴狠之至!

皇帝是她的亲弟弟,她当然会对他有一定的了解。慕容弋虽自幼狠戾,却从来不会滥杀无辜,今次动手除崔子晏,莫非是知晓了什么内情?她被这个念头惊出了一身冷汗,然而打眼看皇帝,他却是一副闲适的模样,没有丝毫不寻常。

罢了,即便他真知道了什么,毕竟也还没有对她下手。她不能自乱阵脚,先静观其变才是正道。

慕容璐眼睛里浮起几分笑意给他欠身见礼,今上抬手虚扶她一把,她含笑言谢,复又直起身探首朝他来的方向看一眼,温声道:“君上从庆宁宫出来么?”

今上随口嗯了一声,嘴角微微扬了扬,笑容寡淡而疏远,“朕去探视了宁国公主。”

他说话一向惜字如金,长公主也习以为常,想了想道,“我听说南方的人身子大都不好,公主身娇体弱,这回怕是吃了大苦头。我前些天去探视过她,那时的情形并不佳,恹恹的,没什么精神。”说完又问:“她如今可大好了?”

慕容弋微微颔首,“朕瞧她倒是生龙活虎的,想是没什么大碍了。”

她听后放下心来,朝他说:“如此便好。那毕竟是梁国的人,若真在大胤有了个好歹,只怕不好收场。”

两人说了会儿话,长公主见他绝口不同她提崔子晏的死,心头稍稍放下几分来,略欠了身子朝他施一礼,试探的口吻:“听闻,君上近日时常检奏章至深夜?”

他疲惫地合了合眼,淡淡道:“朝中正值多事之秋,朕欲推行新政,持旧的臣工顽固不化,阻力不小。”

长公主微微蹙眉,“再要紧的政务也比不上龙躬,君上的圣体关乎江山社稷,也关乎黎明百姓。”

他微微抬眼,目光落在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上,沉吟道:“许久未同长姊叙过话了,长姊陪朕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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