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嫁(57)

胸口里闷得人发慌,她觉得无奈又挫败。一股泪意袭上来,教沉锦强自咽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气朝他福了福身,垂首低声说:“既然如此,臣妾也不强求了。臣妾告退。”说完便要转身要走。

然而今上在身后开了口,洋洋道:“皇后留步。”

她脚下步子一顿,回过身看他,脸色淡如死水,“君上还有什么吩咐?”

他身子一动从玫瑰椅上起了身,绕过端妃直直朝她走过去,边走边道,“朕还有些事要找你。”说罢微微侧过头睨一眼端妃,“朕有话要同皇后说,就不陪端妃了。”

端妃面上的笑容突地僵在了面上,沉锦也是一愣。慕容弋的这个举动着实令人始料未及,寻她有事?可分明是她来端妃宫里找的他啊。她错愕,这情形,简直像是她来静怡阁将今上抢走了似的。若是皇帝真的和她一道走了,那她和端妃的梁子可就算是结下了。

她扯出个笑,抬眼看今上:“什么事也不必急于一时,君上还是先和端妃姐姐一道用膳吧。”

他垂眸静静看她,蓦地去牵她的手,带着她头也不回地出了静怡阁。

端妃面上怔怔的,呆立在殿中好半晌才终于回过神来,在桌子旁缓缓坐下来,臻首微垂着,神色平静,不言不语。

☆、第二十九章

帝后在前并肩而行,身后远远儿跟着一众随侍的宫人,同他们保持着相当一段距离,皆静默不语。

今上的手掌宽大而厚实,沉锦的手被他整个儿包裹其中,愈发显得小巧精致。她有些僵硬,被他拉着往前走,胸中鼓擂得震天响,咚咚咚,一声声震得她双耳嗡嗡。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执她的手,她犹记得那日大婚的情形,同今晚这样的相似。慕容弋也是这样不由分说便来拉她,强势而专断,不容忤逆。他的左手带着微微凉意,掌心起着一层薄茧,略粗糙的触感,摩擦在她光滑如玉的手背上,有些酥麻。

沉锦侧目看慕容弋,过去不曾同他并肩而行,还没有这样直观的感受,这会儿才发觉,他的身形着实太过高大,她在他身旁直身立着,头顶只将将及上他的肩。夜色之中,那张侧脸不甚清晰,远处宫灯的光火照过来,使他的轮廓镶起一道凝重的金色,平添几分柔润的意态。

没由来的,她心口突地一紧,连带着掌心里都沁出汗水,连忙将视线从他面上挪开。

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直直沿着宫道往前方走,她略皱眉,不知道他要带她到哪里去,迟疑了一瞬,嗫嚅着开口:“君上要带臣妾去哪儿?”

他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下来,一如既往的淡漠,“不去哪儿,朕只是想和皇后散步。”

散步?她一愣,怎么没想到他会给出这么个说辞。大晚上的,把端妃独自撇在静怡阁,跑出来和她吹冷风散步,这行径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她皱眉,嘴角微微一沉,又道,“以前没看出来,君上也喜欢和人开玩笑。”

今上转过头来看她,“皇后不信?”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点头摇头似乎都不妥,也不想同他多费唇舌,因只道,“君上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他又带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忽而道:“皇后很紧张么?”

沉锦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换上副大惑不解的神情去看他,“君上何出此言呢?”

“皇后掌心全是汗,不是紧张,那就是害怕。”他唇角微扬,挑起一个寡淡的笑,看着她道:“你很怕朕?”

她转眼,将好同他四目相接。他望着她,目光清定,黑瞳中跃入了惶惶灯火,闪闪熠熠。她心头狠狠一震,下一瞬别开脸去,倔强道:“君上觉得臣妾是紧张,那就是紧张,觉得臣妾是害怕,那就是害怕吧。你是一国之君,天下间什么都是你的,你说一,没有人敢说二。”

这话隐约有另一层意思,似乎还在为他抢占她的笛子怄气。慕容弋凝目端详她的脸,她面上恹恹的,可见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他眼底有寒光乍现,语气冷硬了下去:“不过一管笛子,皇后要同朕生气到什么时候?”

他这么说,令她更觉得委屈。他也知道只是一管笛子么,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这样没脸没皮地同她抢东西,不感到羞耻么?

沉锦咬咬下唇,笑了一下道:“君上说笑了,臣妾并没有生气。臣妾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万万不敢和君上生气的。”

他漠然一笑,“皇后太自谦,你的胆子何止天大,你又何止敢同朕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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