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桢言没放开, 只是小心翼翼地抱着，身上薄荷味, 干净好闻。

感受到薄桢言情绪变化，陆眠星不知从何说起, 只是觉得有些不习惯，开口道：“太晚了, 我先回去了。”

“……好。”许久, 薄桢言放开陆眠星, 收起压抑不住的情绪，沉声说了句。

陆眠星被薄桢言松开, 转身要走。身后的人真的没有再阻止，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 眼神很深, 没有动作。

“又……不挽留我了？”

“我……想。”薄桢言又开口, 嗓音是陆眠星熟悉的清冷疏淡, 但里头藏了几分克制住的情绪，倏然又随着清浅的话消散, “可是你不喜欢我就不做了。”

只要她不喜欢薄桢言就不做了，挽留这件事也一样。

陆眠星怔然，薄桢言像是真变了，又像，没变。一直是她不知道而已。

她为什么会不记得。

薄桢言的字体陆眠星认得, 照片背后那清隽的字迹是十二岁的薄桢言，九年前刚遇见她的薄桢言。

她到底忘记了什么。

“薄桢言。”

“嗯。”薄桢言抬眸，那深深浅浅的情绪落下去，只剩下些往常也不曾表现出来的耐心。

陆眠星沉默了会，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压得难受，温软的声音微微压着声，轻轻浅浅传到薄桢言耳边，带着点小别扭。

“我们没和好。”

薄桢言看着陆眠星。

壁灯昏黄，迷离昏暗的光落在陆眠星的脸上，鸦色的眼睫阴影铺下来，乌黑纤长，像把多轴的扇子，轻轻颤了颤。

心事也很容易被看透。

薄桢言笑了，微哑的笑声在夜里听来，勾了点未名的情绪，还有些释然。

“嗯，我知道。”

“我们的关系也没这么好。”陆眠星补充道。

“嗯。”

“我还没原谅你。”

“嗯。”

“今天我怕打雷也不会找你的。”

“嗯。”

……

无论自己说什么，薄桢言都是无理由地答应下来，纵容又有些无奈，让陆眠星觉得自己的话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绵软无力。还像是自己无理取闹，听起来挺不像回事，陆眠星一想，恨不得快点结束这段对话。

陆眠星清了清嗓，“我真回去了。”

见陆眠星转身要走，薄桢言犹豫了下，又补了一句：“好好休息。晚安。”

·

下半夜也不知道是不是应了薄桢言的诅咒，雨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越下越大，雷声也愈发大，蒙着被子里都能听见轰隆的雷声。

陆眠星比起以前，的确胆子大了不少。但对于雷声来说，那胆子还不够塞牙缝的。

薄桢言也没说错，她怕打雷从小怕到大，但为了在薄桢言面前有底气，她从来也没说过自己怕。

寒风凛冽，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雷声不止。

真是啪啪打脸。

陆眠星叹了口气，撩开被子，露出小小的一张脸，盯着床头亮着的夜灯发怔。

缓了缓神，盯了一眼时间。

凌晨三点。

这个时间……

陆眠星起身，坐在书桌前，支起了直播的设备，那张瓷白的小脸一恍就出现在大屏幕里。

镜头里的人，套着件粉色的睡衣，柔软的长发随意散落在肩上，卷翘的睫毛一颤一颤，水润清亮的杏眸里头带着点房间顶灯的光，乖得不行。

——捕捉到没睡的star仙女一只！

——star啊啊啊你也没睡啊

陆眠星第一次在这个家弄直播，还没弄明白，折腾了好久，坐下来看到弹幕，不好意思应了一句：“睡不着，没想到你们也没睡。”

——star有没有好一点。

——star什么时候再画自己的日常啊，想看。不画小男主也可以的！

她……的日常……

回想起来，她的日常里，薄桢言无一缺席。

陆眠星话里顿了一下：“大概……闲下来，最近在准备比赛。情绪也算好很多了。”

又是一波刷屏。

——啊啊啊比赛加油

——加油加油

——star好棒！冲鸭！

……

陆眠星倏然看见一个上次留意的新号进了直播间，给她打赏。

一看就是新粉。

陆眠星本来开号的时候也没想过要怎么样，对于平台的打赏功能更是一概不知，后来知道就让粉丝们都不要打赏，陪她聊聊天就好。

陆眠星咳了一声，又解释了一遍：“那个新粉就不用了给我打赏了，跟我聊聊天就好。”

听她说完，那位不知名新粉停了打赏动作。小插曲就此揭过，弹幕里又是一阵热闹。

陆眠星读了读弹幕：“睡不着，我可不可以问个问题。嗯，你问。”

弹幕里刚刚问问题的突然窜了出来——啊啊啊啊，我被翻牌了，那我想听故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