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怪我!”司徒明苦笑着安抚她。

的确就是怪他,要不是他当年横生枝节,徐平山不会娶别人,这世上就不会有个徐承骁,令他的心肝宝贝时喜时忧。

他心里这样难过的忏悔着,面上却仍是温和的神情,不让徐飒看出分毫,拍了拍她说:“冰箱里还有半只鸡,你拿出来,给女儿炖个汤。”

徐飒发了一通脾气心里就好受多了,哼了一声转身去厨房炖鸡汤了。司徒明回到女儿房间,发现她已经醒了,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目光茫然。

他的女儿,从小就自主、独立、自信,何曾有过这般近乎绝望的茫然神情。

司徒明的心揪得发慌发疼,走到床边坐下,轻声的叫女儿的小名,他唤了好几声,那双遗传了徐飒的美丽眼睛好久才有了焦点,目光却更空洞。

“在想什么呢?”司徒明声音温和的问她。

他听到他的宝贝女儿,哑着嗓子幽幽的说:“我在想……就像一场梦,梦里繁花似锦,醒过来,满眼断壁残垣……一点意思也没有。”

她那样看空一切的语气,听得司徒明心中大骇,捏着被子的手无声的攥成拳头,语气却更轻松,近乎调侃的说:“这话我听了可真伤心,爸爸妈妈和你一起过了二十多年开开心心的日子,抵不过你和他短短几年吗?为了让你不高兴的人,连爸爸妈妈都要抛弃吗?”

司徒徐徐一动,转脸看向父亲。

她的父亲一向是幽默睿智的,偶尔真情流露也是风趣温暖的,眼下这样近乎急切的温和,泄露了他紧张担忧的心情。

她让父亲紧张担忧了。

“爸,你和妈妈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自己。”她轻声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一直教我:无论何时、第一爱惜自己。”

司徒明嘴角含着笑点了点头,宠溺的摸摸她乱糟糟的头发,目光深深的看了她很久,忽俯身,将脸贴在了她额头上。

“女儿……”司徒徐徐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声音里控制不住的微颤,“无论你想要怎样,爸爸都替你办到,违法乱纪也好,对不起谁都可以,我一定有办法使你如愿,只有一条: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你答应我!”

司徒徐徐没有犹豫,“嗯”了一声,平静的说:“我答应您,一定做到。”

孙靖渝有句话说对了,她司徒徐徐的确是整日情情爱爱、普通女子,她没有太大的人生理想,只希望温暖安乐的过这一生。但这人生情爱,远不止男女之情,这个世上全心全意爱着她的男人从来就不是徐承骁,她的父亲给她生命、有生之年每一天都为她殚精竭虑,她不会为了一个捏碎她心的男人使父母老无所依。

既然求而不得,她就慨然割舍。她只有二十六岁,来得及从容经历一切。

“爸爸,我要和他离婚。”

“……”司徒明默了几秒,低声温柔的义无反顾的答她:“可以。”

**

徐承骁在车里静静坐着,司徒徐徐惨白着脸呕吐不止的画面在他脑海里萦绕不去,想一遍他就心疼一遍,心疼、焦虑、愤怒……还有害怕。

他承认自己害怕了,他也承认这世上真的有东西是他无能为力的——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目前的状况,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挽回。

他甚至连跪地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她连看他一眼都恶心得吐了。

无力、害怕。

徐承骁的人生里从未有过如此体验。

默默的垂下头,他疲惫的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下来的,口袋里手机一直在响,他终于接起来的时候,母亲声音急得带着哭音:“承骁你在哪里?”

“我在外面……恩没事……我晚上可能不回来了,您别等我。”安抚了徐母,他沉声说:“我爸是不是国外考察还没回来?这事儿先别告诉他知道,奶奶那里也别说。”

徐母答应了,又问他司徒徐徐的情况,徐承骁从车窗里看了眼楼上亮着温暖灯光的窗户,心里忽然一阵浓重的悲切,好像是被抛弃了,被他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得来的某种东西所抛弃、排除在外。

“她挺好的。”

不看见他,她应该已经好多了吧。

**

徐承骁在车里待了一夜,看着那扇窗户熄了灯,看着整栋楼渐渐沉入深眠,没有一扇窗户再是亮的。

已经入了冬的夜晚这么冷,每个人都在温暖的被窝里安睡。

他也不知道守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她既不知道,即使知道了也只会凭添恶心,丝毫不会在乎。

可他哪里也不想去。

快天亮的时候徐承骁稍稍眯了会儿,一个小时都没睡到,晨起的老人们说说笑笑的经过,他就立刻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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