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的功夫,徐承骁眼睛已经肿起一指高,随行军医只能简单处理,这时离训练结束时间仍有四十八小时,军医强烈建议立刻返回基地做详细检查,他心想也好,是个机会,就把队员扔给钟小航带,连夜回了基地。

景泽基地一收到这消息就开着救护车迎出来接,基地两个擅长眼科的军医随车来的,半路接到骁爷后,立刻这里就用车载的机器做初步检查和救治。

徐承骁坐那里任医生他眼睛上动来动去,抿着唇,从上车起就一直很安静,景泽从后视镜里看着他,问他:“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去?”

徐承骁向他声音的方向摇了摇头,“给爸那儿说一声吧。”

景泽本意“回去”指得就是徐家老宅啊,怎么这家伙心里第一反应是他那前妻和宝贝儿子?

“我倒觉得应该告诉她,”景中校笑得感同身受,“她看这副惨状,由怜生爱,定能重燃爱火!”

“不行,”徐承骁神情正经的很,“累得她够多的了。”

景泽讨了个没趣,耸耸肩不说话了。

可这事儿怎么能瞒得过司徒呢?徐承骁回到G市养伤的第二天她就知道了,气得当场手都发抖,直接打车冲到徐宅,冲上这五年都没有踏足过的二楼、他们曾经的婚房。

徐承骁正坐床上靠着,双目缠着白纱布,微仰着头不知道想什么,听到动静他侧了侧耳朵,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云起呢?”

司徒凭着旧伤未愈又被狠狠捅了一下的恼怒、一鼓作气冲过来,现当真看到他这样蒙着眼睛像个盲人似地听音辨位,那股怒气又完全转化为揪心,鼻子酸得连带整个眼眶都泛疼,疼得受不了,忍了好一阵,才开口质问他:“徐承骁,你要是瞎了,是不是就从此躲得远远的或者索性报一个因公光荣,永远不见我和云起了?”

“你希望我瞎啊?”他气笑了。

“我的希望永远都会落空,比如上个月还期待已经不是令人那么失望的男人,可这不就立刻打破了么——徐承骁,我要求你找别人前通知我、让我看看,你说你是云起的爸爸有知情权,怎么我的事你知道有知情权,你出事了我就永远被蒙鼓里呢?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有没有考虑过我们是平等的?”她声音抖得控制不住,好几个音都破了。

“……期待?”骁爷好像……完全没有闹清楚重点。

司徒一口气憋回去,憋得肺都疼了,气得掉头就走,差点撞上走进来的老太太。

“奶奶!”她低着头叫,声音恨恨的。

就这么一个耽搁,徐承骁已经从床上翻下来了,凭声音和良好的方向感,赤着脚追过来逮住了她。平常那么容易的事情,现磕磕绊绊的,他心里不好受,也有点火大了:“你说你存心的吧?知道我看不见还跑?”

司徒徐徐咬着牙冲他冷笑:“是啊存心的!祈祷自己眼睛没事吧,要真失明了我第一个带着云起跑得无影无踪!你这辈子别想见儿子!”

这下徐承骁真生气了,拽着她就往床上推,老太太眼见又要打起来,恨得举起拐杖一给了一下,吼:“徐承骁放开她!”

老太太喘了一口气,大骂:“你们两个可真成啊!什么情况了还能闹成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说话们浑身难受是吧?”拐杖重重的敲着地面,“徐承骁受了伤不喊她来照顾、不告诉她,司徒说得对没把她当自己人,那以后也别找她了!司徒徐徐!你就知道说狠话!倒是跑一个看看!一听到说他眼睛受伤,看这吓得披头散发跑过来的鬼样子,跑一个无影无踪看看呢!”

徐承骁听不得“没把她当自己人、以后也别找她了”这种话,皱着眉闷不吭声。司徒徐徐用力从他手里挣出来,站起来说:“您说得对,是我没控制好情绪,以后不会了。”

老太太“嘶”一声,旁边徐承骁已经急了——上一次听到她用这样冷冷的语气说这种话,后来发生的事情可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他也顾不得了,摸着床沿站起来摸到她,一把扯过去抱住,急急的就说:“不不不!你尽管说!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刚才是我态度不好!”

老太太一堆骂的话都被噎了回去,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孙子。

司徒徐徐也将信将疑,甚至下意识的回头去看看说话的人。

“医生说我现情况还不明朗,后天拆了纱布才知道会不会影响视力,是打算那之后再告诉你……云起小时候说话晚都吓成那样了,我可没忘。”他说着话,把她抱得紧紧的,神情间有种被痛打一顿的小孩子看到爹妈沉下脸就勾起惨痛回忆、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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