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此静好。

这些课程都太安静,所以还安排了一天上瑜伽课。子时有着身孕,当然不会做很大的动作,那个身材纤细的瑜伽老师是已经生过两个孩子的了,教的动作都是轻柔舒缓的,而且据说有利于顺产。

每周五是子时上英语课的时间。说是学英语,其实只是学一些最简单的口语。老师是一个英国女人,嫁到中国已经有很多年了,有个女儿和子时同岁,子时磕磕绊绊重复单词的时候她会很温柔的对子时笑,子时最喜欢她,也最敢和她多说话。有一次齐光不在家,上课的时候子时小心的问这个老师:“英语的发音是分腔调的对吗?”

“当然,亲爱的!我们英式发音更古老。”

“那——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这句话用纽约腔是怎么说的?”

老师按照她的要求用美式发音读了一遍。子时跟着读了一遍,老师笑着问:“是想起了谁吗?宝贝,你笑的很美,从未见过。”

子时手背轻轻贴在脸颊上,摇头轻声说:“并没有。”

老师们来家里上课是周一到周五,一般上午两个小时,下午一个半小时,这种程度对子时来说毫无压力,反而使人觉得生活充实并且心情开朗。

周末的时候齐光会带她外出至少一次,和Fay共进晚餐,或者是去哪一个地方走一走。

几个月下来,老师们换过几次,从头到尾都是清一色女教师,到后来英语老师因为女儿怀孕来不了了,英语课竟然就停了,子时问起,正在看杂志的齐光脱口而出:“暂时还没有面试到合适的呢!口音地道的嫌不够耐心温柔,耐心温柔的嫌长得不好看,长得好看、口音地道、耐心温柔——可惜是个男的。”

子时觉得奇怪:“男的为什么不行?”

齐光正翻杂志的手一顿,不着痕迹的扯开话题:“对了,我刚才正想问你:产检是明天去还是后天?”

孕妇现在脑袋有些迟钝,被他一问,想了很久才呆呆的说:“啊……我也忘了。”

齐光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开始翻手机上的记事本。

子时摸摸隆起的肚子,对肚子自言自语的说:“又要去做检查啦~”

齐光一边翻着手机一边笑,偶尔抬头看她一眼,却发觉她神情中掩饰不住的惆怅之意。

他放下手机,柔声问:“子时,你在想他吗?”

子时一只手扶着后腰,一只手轻轻的抚在肚子上,笑着摇了摇头。

齐光请那么多的老师来家里,说是上课,其实就是陪她。她知道都是为了让她忙碌一些、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可是想念与忙碌没有关系啊,况且她也不必特意空出时间想念,因为那个人……一直就在她心里。

听音乐的时候会猜测他喜欢的曲目,读书的时候会想起他坐在书房里处理文件的样子,练瑜伽的时候心想他要是看到肯定会笑话她动作笨拙,说英语的时候会忍不住问老师——子时认识的人里面,只有那一个说着一口纽约腔的英语。

还有,自从学会了素描,她每一天都在画他的轮廓。

怕自己忘记他的样子,也怕以后孩子问爸爸是什么样的、她无言以对。

其实直到现在,孩子都快生下来了,子时仍旧怀疑自己这么做对吗?如果真的为了他好,是不是应该狠狠心不要这个孩子,而不是逃跑?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得对,只是比起其他的做法,她只能逃跑。她不能放弃自己的孩子,所以她放弃了他。

心里面对他很愧疚很愧疚,所以并不敢把想念说出口,对着齐光不敢说,连对着自己都不敢说。

但是……盛承光,我真的好想你。

**

C市的岁月静好,G市却仿佛修罗场一般。

子时不见了,盛家和谢家的调查都停滞了,有人试图沿着线索把爪子伸进C市找寻,可还没挨到边就被狠狠剁了,上头的主子还收到了来自C市黑白两道的警告,这条线便彻底断了。

事情回到原点,盛承光和谢嘉云都没把柄,两家却已经闹翻了。于是两边开始积极的和解,谈判、谈判、再谈判。

盛承光和谢嘉云在生意场上可真是一对金童玉女,两人未见一面却默契十足的同时出手拆台,盛家和谢家的合作项目有一个算一个,纷纷谈崩了,到底走到了拆分的阶段。

然后就是怎么拆、拆多少。

这项工程远比想象中的浩大,盛承光和谢嘉云都是卯足了劲,大半年过去,总算理出了一些眉目。

然后,这一对蛰伏已久的金童玉女才将战争真正的打响了——皇帝坐稳了龙椅,造反派自然要一个一个的清算。两边都是大家族,要清算那些世袭遗老哪有那么容易?可是盛承光要为盛明华报当年的仇,谢嘉云要为谢嘉树扫清障碍,两个人都是热火朝天、干劲十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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