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正好是个好机会，她可以去守株待兔，看看这些鬼魂到底去了哪里。

“好，我跟你走一趟。”

“我就知道，你会愿意去的。”熙颜看着她的目光清彻而浓烈，好像水与火的分界岭，拿捏的恰到好处。

昔玦低了低眸，面色肃然。

只是丘焰和月榭也知道了此事，自然不会放她一人前往，既然要去，大家就一起去。

昔玦犹豫了一下，去了只怕他们会知道真相，到底该不该告诉他们这一切？

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还不知道冥界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黯然望向远方，看来她注定是清闲不得，不过这样也好，有点事情做，才不会让她胡思乱想。有些事情她要自己去弄明白。

这几日，她便在鼎山侍奉着花草，这花和人一样，也有感情，天天浇水，它才会回报最艳丽的颜色，有几日忘记了，就会暗淡不少。

昔玦不是一个细心的人，这院中的花花草草都是月榭的功劳。昔玦看着这些纯洁美好，温和自逸的花朵，还真像月榭一样，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花。

忽然的一种感觉，什么都不想做了，待在这里就好，看着这些静香尔尔的花儿，她的心才会真正的静下来。

手中的水勺慢慢倾斜，看着水注静静的流下，似乎她的心情也宣泻了不少，那样清彻干净的溪水，让人的心境也会清爽起来。

有一次月榭从远处看见了，便说她是‘名花倾城两相欢’，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名花倾城两相残’——

她有点自残的味道在里面，那花儿恐怕是要受她的摧残了。

临行前一晚，她去了王宫见卫龙。这一去，可能会有些时日，该交待的该嘱咐的说了许多，不过卫龙现在已经能够独挡一面了，实在不须她在做什么。

从卫龙的书房走出来，忽然想起，今天是三月十四，明日便是夏侯长歌纳清泠为妾的日子——

那晚本来她是想带清泠走的，只是后来她离开时心情不佳，以至把这件事给忘了，再后来听说她要嫁给夏侯长歌，想必这也是她本人的意思了。

如今见不见已经无所谓了，反倒是她想看看宫女出嫁会是个什么场面。

她没有隐身，也没有御风，就这样堂而遑之的去了雨露台，巡逻的侍卫看到她，又不识得，自然想上来捉拿，她负气施了个定身咒，倒像是要给谁下马威似的。

其实宫里嫁出一个宫女，实在不足以铺张，雨露台还像往常一样，并没有不同。昔玦甚至很坏心的想，一样的凄凉，也没有多喜庆。

这凡尘中寻常百姓嫁娶，并不似王宫那般奢华，那日见善和出嫁，那形式那场面，比嫁公主都不差。

老百姓图的是什么，就是一个热热闹闹，喜喜欢欢，人多火红，就有了人丁兴旺的寓意。多年前，她还是蹦蹦跳跳的小娃儿，经常参加婚礼。母亲是神女，百姓颇为崇拜，自然为主婚人，新郎新娘，又是对着母亲磕头，又是给母亲敬茶，真是好不热闹。

所以，昔玦犹然在想，这王宫的宫女出嫁，就算没有公主那般排场，也总应该点个红灯笼什么的。

但是雨露台，乌漆抹黑，别说红灯笼，就连个烛光也少的可怜。

这个时辰，相信太后她老人家已经睡下了，后面的几个房间，稀稀拉拉的蹿了几个矮小的火焰，她猜想，那会不会就是清泠的房间——

她放开了神识去探，果然是她。但是只一眼，昔玦的心情就不好了。那大红的嫁衣，虽算不得上成，但至少是个嫁衣。

其实她真真的不爱红色，觉得跟血太像了，但此刻穿在清泠的身上，却倾洒出她心底那抹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渴望。

遥想当年，夏侯长歌总是一身黑衣，在夜里出没时，非常难以辨识。不过她回来后，发觉他又偏爱白色，几乎没再看过他穿黑色。似乎除此之外，他没有穿过别的颜色的衣服，连现在最流行的手绘图案的衣服都没有穿过，即便是有花色，也是与衣服同色，远远看出，根本看不出来。

很难想象，他穿上红色的喜袍会是个什么样子？

清泠的房里有两个婢女在帮她脱脱穿穿，可见太后对她还是不错的。掩人口舌也好，总之，这身行头还像样子。

帮她穿好衣服，那两个婢女方才走出来，离了稍远的距离，便开始摇头感喟，“清泠好可怜，那个夏侯长歌真是个王八蛋，长得人模人样的，真是缺德。”

“算了，清泠已经不错了，至少夏侯大人没有赖账，嫁过去，虽说是个妾，但总比服侍人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