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51)

花子箫笑道:“夫人有所误解。在下娶她的理由,便是因为她长得像东方姑娘。”

“东方媚确实是名伶,可到底是个卖唱的戏子,而且克死了三任丈夫,这样公子也无所谓?用一个戏子如此羞辱你的妻子,也不怕她生气?”

“她不会介意的。”花子箫含情脉脉地看了我一眼,“因为她知道在下对东方姑娘一片真心,即便是日日夜夜与东方姑娘的灵牌在一起,在下也甘之如饴。”

那官夫人的脸色铁青,方才她周围应和的三姑六婆们也傻眼了。

我发现花子箫比我想得还要狡猾得多。他这么说,大概比直接把丝绸摘下来对我一番告白还打她们的脸。

在她们的注目礼中,花子箫带我走到一个大红金线盒子装着的玉镯前。这时刚好有一对夫妇想去拿那镯子,卖珠宝的大娘挥挥袖子:“去去,这是前朝贵妃的古董玉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你们站远一点,小心碰坏了赔不起。”

花子箫对那大娘道:“拿这个给我娘子试试。”

大娘上下打量了花子箫一眼,小心翼翼地把玉镯取出来递给我,然后在花子箫耳边低声报了玉镯的价格。大概是苦日子过太多,听见那数目我差点当场就把镯子摔了:“这个你们赶紧收好了。”

“我买了,麻烦你把另外一个金镯包好,那个也要。”

花子箫如此豪迈,把周围的人吓得一愣一愣的。大娘唯唯诺诺地接过玉镯走掉后,我望着她的背影低声叹息:“今天晚上她若发现你给的银子都是纸钱,大概会吓死吧。”

“谁说我要给纸钱了?”

我惊:“难道你打算给她真银子?”

“阴间的货币行可以换阳间的银子,你不知道么?”花子箫拿出银票放在桌子上,“我虽然在阴间经商,但在阳间也要遵守道德操守。”

“可是这个太贵了,你买了有什么用?”

花子箫淡淡一笑,变成了平常的音调:“娘子你别操心了。你也知道,从东方姑娘去世以后,我这心病就再也没好过。看着你戴这镯子,我会觉得像看见东方姑娘戴了它一样……你不是希望我开心么,那就收下它吧。”

我觉得花子箫是存心想气死那些夫人小姐们。大娘把另一个金镯包好送来后,花子箫当场就让我把玉镯戴在手上,牵着我的手出去了。离开大门时,珠宝楼里更是寂静得连风声都能听见。

刚一出去,他便放开了我的手:“冒犯了。”

原本不是大事,被他这样一说反倒有些尴尬。我握着手朝他笑道:“花公子,你真是太仗义了。为了帮我出一口气居然如此破费,改天我一定得好好请你吃一顿。”

“客气。我什么都没有,除了大把的时间和银子。不过举手之劳而已。”花子箫顿了顿,“这阴间虽然热闹,但九成九的鬼都是过客,喝了孟婆汤以后便又形同陌路了。难得我与东方姑娘一见如故,日后若能帮上什么忙还请尽管提出来,我必定竭尽所能,不枉相识一场。”

第七章 青丝(三)

半夜我和花子箫一起潜入青丝鬼的府上。宅院里凄冷冷的,漆黑中只有几盏灯笼在墙头轻摇,院子里有两个刚死的奴仆鬼魂飘来荡去。进去探索了一会儿,发现每道大门上都会贴上几张驱鬼符。

“这个根本没用嘛。”我避开驱鬼符,穿墙而过。

小姐和家人搬离主院去了别院,主院里就只有家丁和丫鬟在收拾打点。

“看样子这里确实有端倪。”花子箫四下打量了一下,“我们再到前面去看看。”

他的红衣鬼影在漆夜中摇晃,黑发如云一般微微舞动,我跟在他的身后,忽然觉得鬼与仙的差别其实并不大,都是虚无的东西,都是衣袂飘逸翩翩若风,只不过一个在阴一个在阳,一个在阴曹地府,一个在玉宇琼楼。

跟他在画阁里穿梭了一阵,他忽然转过头来:“小心别跟丢了。”

他身后的绣帘如烟,即便是半侧的脸,那眉目间的浓黑也如墨一般化不开。这样深黑的眼与白玉雕了一般的鼻梁对比鲜明,望过来的眼神更让人有了隔世之感。我一时间竟忘记了这皮下只是具枯骨,着魔似的跟上去。

最后我们在一个大宅的门前停下。这道门的牌匾上嵌着姑爷的名字,应该是青丝鬼的住处。大门和两边的石墙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金刚符、钟馗像、八卦图和封条,堆起来有积雪厚。每逢风吹过,白色的封条就随风乱颤。

我皱了皱眉:“这也太过了吧。”

花子箫道:“这样封着不是不可以进去,但为防不测,我们还是再等等。”

我们在青丝鬼家等到黎明时分,我拿着几张金刚符,现了形在门外拦住一个挑水的家丁道:“这位大哥,这是从贵府飘出来的,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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