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玉的茶餐厅&十二宫(7)

“说了,我知道这消息听起来未免太残忍了点。一个人孤苦伶仃客死他乡的。三魂七魄估计都回不来了。”老大缓缓的说道,“她很平静,说手头正好有项目走不开,问我怎么办。”

喂老大,我就在你身后,你未免也太小看我马奔鸣的方向感和行进速度了。王可啊王可,虽然你很恨我,可好歹夫妻一场,看在你身边那对胖小子有我的骨血份上,不想点法子把我给接回来么。

“下礼拜本来也得去云南,不如明天我就改航班…把他的骨灰接回来吧…”吴沉水断断续续的说完,又哭起来了。

“还是我去吧…”老大叹了口气,“好歹二十几年兄弟一场。我想送他最后一程。”

“可…”吴沉水刚想说下去就被老大打断了。“我明天去后天就回来,你忙你的学术会议去吧,就这么定了,”老大叹了口气,掐掉了手中的烟,“我和小张打个电话,让他帮我现在订票。”

我的肉身现在已经化成了灰了么?静静地躺在某个白色的瓷坛或者黑色的盒子里么。我姥姥曾经和我说过,人死了之后会有一段时间停留在世上,一共七七四十九天,这段时间他亲友们的思念和悲伤会把他的灵魂召唤到身边,有的时候亲友们还能感受到灵魂的存在。

“你爷爷就是在第四十九天托梦给我,说他到阴间做官去了,将来也接我去做官太太。”说到这里,一开始非常悲伤的姥姥总是露出一点点微笑,这个故事的结尾至少还留了点希望和美好给她。

姥姥走了之后第四十九天,我没在梦里看见她,那时处于对什么都怀疑都对抗的青春期,《走进科学》栏目才是能让我臣服的信仰,赵忠祥伯伯温暖而又磁性的声音才是慰藉我心灵的鸡汤。现在我知道了,那个梦不是姥姥人为制造出来的,真有可能是姥爷鬼为制造出来的。人的精神力量其实很强大,很奇妙。活人的超能力大概也就是这么回事。我的无神论可以算被彻底推翻了吗?而CCTV四个大字,此刻正伴随着赵忠祥伯伯“在那一望无际的非洲大草原上……”的深情独白中离我飞奔远去,化作一个快要看不见的小点,最后砰地一声倒在了遥远的地平线上。

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眼前这两个人结婚的那天,我满怀苦楚地坐在主桌上喝得酩酊大醉。台上的新娘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新郎却是我最好的兄弟。怪不了谁。只能怪自己。

“你的婚礼新郎是我最好的兄弟,青梅竹马婚礼夺爱是为哪般。”感谢罗玉凤小姐及时的出现在我脑海里阻止了我登上我国著名情感类杂志《知音》的可能性,当时她以网络上流传最广泛的拿着《知音》坐在公园长椅上长发飘飘微笑阅读的形象登场,然后她抬起朝我咧开血盆大口(抱歉我找不到更恰当和文雅的词)笑着,鼻孔深不见底,让我的酒醒了大半。

我们狗血的故事无甚新意,三个人同一个高中,吴沉水是我的同桌,老大坐在我的后面。年轻真好,借个橡皮还个修正液一来二去就互喊老公老婆了。那时我们谈起感情都是以一辈子为计量单位,分手起来的都是以一瞬间为计量单位。精力无处发泄的青春年华,除了读书吃饭睡觉和同学小打小闹,我们还能干吗?别和我谈理想,那是幼儿园小朋友才有的东西。

我和吴沉水没少磕绊然后分分合合好多次。老大沉默的性格很适合倾吐,近水楼台先得月,理所当然的成了我们两的公用垃圾桶。但又和我们两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免形成三角恋关系。直到我和吴沉水有一次在课堂上打闹得太厉害,班主任终于再也看不下去。第二天特意开了一个班会,没有指名道姓,语重心长地大谈早恋的危害。

学业为重啊同学们。

后来我就一直和吴沉水在班里的的位置保持对角线关系了,身边的人换成了老大。毕业前大家都埋头苦读,我也没了花前月下的心思,终于考进了我们市的那所名校。

大学我和老大同校不同系。我和吴沉水即不同校也不同系。她考砸了。

射手座大多热情奔放,再加上我长得确实也有点帅,又参加了若干社团和学校活动,万人迷模式全开。身边一直不缺姑娘,信箱一直不缺情书,手头一直不缺事情。老大每个礼拜总会过来找我吃个饭打个球什么的。罗利腾高绚亮和我们同一个高中,现在都进了同一所大学,一开始大家都人生地不熟的就先从高中校友开始组织活动联络感情,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吴沉水找你了么?”老大有一天在食堂里突然问。

“吴沉水是谁啊?”我继续吃我的炸猪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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