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应笑我(100)

林芳洲在宫里住了三天,一直被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但凡云微明表现出一点对她情根深种的样子,她早已被喂了迷魂酒了。当皇帝的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她被放出来这天,下了雨。秋风卷着秋雨扑面袭来,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小内侍帮她备了辆马车,见天气寒冷,又给了她一件他自己的披风。

韩牛牛说,“我也冷啊……”

小内侍有些不好意思,“我见你长得这样胖,以为你不怕冷。”

“……”

在宫里,靠着这样的嘴,是怎样活到现在的???

后来林芳洲和韩牛牛在马车里抱在一起,盖着同一条披风。林芳洲深深地感觉,韩牛牛比披风管用,抱着她,像是抱着个火炉一般。

回到家时,雨下得更大了。密密麻麻的雨丝,仿佛织了一片铺天盖地的浓雾。她下车后,与那车夫道了谢,车夫也不多留,赶着马车立刻走了。

两人撑着伞,正要回去,却见远处渐渐地走过来两道身影。

雨雾中,他们撑着伞,看不清脸,林芳洲却莫名的有一种直觉,那是小元宝。

她便站在原地不动,等着他们走近。

他们走近时,她看到他的衣角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他垂着眼睛,自上而下地望着她。这样的秋雨里,他的目光也像那秋雨一般,寒冷,潮湿。

林芳洲挠了挠后脑,说道,“小元宝,你没事吧?”

“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林芳洲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低着头,把一个头顶对着他。

他突然唤她:“林芳洲。”

“嗯?”她抬头看他,“怎么了?”

“我要定亲了,”他说着,轻轻扯了一下嘴角,像是想笑,“如你所愿啊。”

他的目光那样落寞,像是秋天里凋败的花园,她与他对视着,莫名竟心口一痛。

“你高兴吗?”他轻声问道,语调里竟隐隐含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期待。他在期待什么?

“恭、恭喜你啊。”她小声说。

一句话,几个字,像刀子一样划在他心口上。他终于扯开嘴角笑了,一边笑一边说,“林芳洲,算你狠。”

“小元宝,你不要这样……”

他已经转身走了,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

云微明虽打着伞,奈何今日有雨又有风,他回到府上时,衣服湿了一片。荷风伺候他换下衣服,荷香去厨房端姜糖水,想给殿下驱驱寒。

荷风把抱着半湿的衣服,转身要拿出去,云微明一看到她的背影,突然把他叫住了:“站住。”

“殿下,何事?”

“你的裙子脏了。”

荷风心叫不好,扭头撩着裙子看了一下,果然看到了一点血迹。她脸色一变,跪在地上,羞红着脸,道:“奴婢失礼,奴婢该死!”

云微明:“你也有痔疮吗。”

荷风:“……”

咣当!

门口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云微明抬头一看,见荷香站在门口,嘴巴张得很大,一点也不温婉贤淑,地上是一个漆盘和一个金碗,碗里的姜糖水已经洒了一地。

云微明轻轻皱了一下眉。

荷香连忙走进来跪在荷风身边:“奴婢失礼!奴婢该死!”

云微明有些不耐烦,挥了一下手,“下去。”

荷风有些委屈,鼓着勇气说道:“殿下,奴婢没有痔疮。”

荷香扯了她一把,小声说,“走吧。”

两人起身正要退下去,云微明突然又叫住了她们,“等一下。”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云微明狐疑地看着荷风,问道,“你说你没有痔疮,那你裙子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荷风与荷香面面相觑,最后一起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殿下,你……你真的不知道?”

“说。”

荷风红着脸不好意思开口,荷香帮她说了:“殿下,那是葵水。”

“葵水是什么?”

“……”

荷香第一次感觉自己似乎还不太了解这个世界。她不知道该怎么启齿,只好反问道,“殿下真的没听说过吗……”

“没有。”

“林公子也没跟你说过吗?”

“废话真多。”

“是,奴婢该死。葵水是——”她红着脸给殿下解释了这个词。

云微明活了十七年,确实从来不曾听说过这些。虽说宫里有人教导这些,但他在宫里只生活到十岁,回来时又已经是个成年男子,所以就没人再来教导他男女之事。在永州那几年,他每天接触的无非就是书院的学子——同窗们都不讨论这些东西,或是王捕头他们——也不会和他讨论,剩下的只有林芳洲了。

林芳洲也从来没跟他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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