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应笑我(49)

林芳洲很讨厌冯癞子,从来不同他说话。

那杨仲德把惊堂木重重一拍,道:“大胆刁民,还不跪下!”

林芳洲噗通跪下,问道,“不知大人找小人所为何事?”

杨仲德指指林芳洲,问那冯癞子:“是他吗?”

冯癞子道:“就是他!我亲眼所见!他夜半三更闯进我家中行窃,被我娘发现,就……就……就痛下杀手,把我娘活活勒死了!”

林芳洲觉得他简直是在讲笑话,“胡扯!我为什么去你家里行窃?你家除了老鼠还有别的?还勒死你娘?你亲眼看到?既然亲眼看到我勒你娘,你怎么不出手阻止?”

“我……也是刚从外边回来,见到你时,你已经跑了!”

林芳洲觉得这冯癞子真是莫名其妙,她扭头刚要和杨仲德说话,见到杨仲德表情时,她突然心里一凉,脑门上仿佛被一颗炸雷击中,那一瞬间她全明了了。

冯癞子这番可笑至极的胡话,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来,他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去坑害别人。冯癞子坑人时,通常意味着那有利可图。

冯癞子与她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坑她?

必定是有人指使!

杨仲德那奸计得逞的样子,那表情仿佛看到鱼儿已上钩,接下来要考虑的是红烧还是清蒸。林芳洲心里大呼不妙,忙高喊道:“口说无凭,证据呢?!”

杨仲德一摆手,指了两个衙役,道,“去搜搜他的家。”

林芳洲心道我家里无人,他们还不是想栽赃什么就栽赃什么?想到这里,忙道:“我家中无人,我跟他们一起回家搜!”说着就要起身。

“放肆!竟敢藐视王法,你给我跪着!”

两个衙役上来把林芳洲按住。

林芳洲知道自己中了圈套,心里早凉了半截,待那搜索的人回来,拿着一包“赃银”呈递给杨仲德,她的另半截心也凉了。

杨仲德冷笑道:“人证赃物都在,林芳洲,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林芳洲又急又气,浑身发抖,道,“冯癞子在冤枉好人!他一个街头混混,哪来这么多银子?这首先是一个疑点!二则他住的那条街上有至少三家养狗,他邻居也养狗,我若是半夜三更去偷盗,连人都能察觉,狗必定也能察觉狂吠,肯定吵得邻居惊觉,大人能不能把那邻居叫过来询问一番,自然明了。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冯癞子的娘是个瞎子!瞎子如何能认出我?若我真的去行窃,我只要不说话,就算被她察觉,也可全身而退,我怎么可能被她发现然后又杀人灭口?此案疑点重重,破绽百出,还望大人明察!”

“还敢狡辩?来人,给我打!”

林芳洲早就猜到幕后主使有可能是杨仲德,现在见他根本不听她辩解,她吓得几乎失去理智,高喊道:“你屈打成招!草菅人命!”

行刑的人提着棍子上前时,那杨仲德突然想道:胥吏奸猾,打板子也有很多打法,若他们出工不出力,也是麻烦。想到这里,他一抬手,“不要打板子了,上夹棍。”

此话一出,连王大刀都变了脸色。

夹棍上了,两边人提着绳子一拉,林芳洲立刻疼得死去活来,惨叫连连。

杨仲德一抬手,夹棍停下来,林芳洲早已面如金纸,满头的冷汗。

杨仲德:“招不招?”

“不、招。”

“继续。”

接着又是惨叫。

如此再三,林芳洲晕死过去一次,后来被水泼醒,再受刑,她已疼得仿佛经受十殿阎罗业火焚烤,十八层地狱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反正都是死,不如死个痛快!

林芳洲哭着喊道:“我招!我招!我招!!!”

第27章

直到被下进牢里,林芳洲精神还有些恍惚。

前脚她还高高兴兴地算账呢,一边盘算小元宝走到哪里了,一边算计着这个月能赚多少钱……转眼竟已经成了阶下囚,死刑犯。

天意弄人!

她摊着双手发呆。那双手大概已经废掉了,不动都疼,动一下更是钻心的疼。她已经疼得有些麻木,呆呆地靠在脏兮兮的墙上。

林芳洲才发现原来死亡离她如此之近。她甚至觉得,她根本等不到秋后处决,就会先死在这囚牢之中。

她悲痛难忍,小声抽泣着,渐渐地哭声越来越大,最后是嚎啕痛哭。

有人粗声粗气地骂道:“哭什么哭,死娘了?”

林芳洲骂回去:“你爹要死了!”

“直娘贼,你骂谁?!”

“骂我那不孝子!”

林芳洲把那人气得跳脚,骂骂咧咧地说了许多脏话,还脱下一只鞋隔空扔过来,自然是没打中她。

林芳洲被他一闹,悲伤情绪竟也稍稍消减了一些,她收住眼泪,问那人:“你也是死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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