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君在上(9)

作者:走马观枫 阅读记录

此时的商启怜就像是撞了南墙的不清醒,他抱臂吸了吸鼻子,被儇娘低声数落了,只好乖乖放臂。

耳边砸响喜庆的吹打,待轿子停稳,江走松摊柔拳,已是攥出片薄津。

她一路聆听轿外的乐鼓,真在商府前落地,她大脑唰得一通空白。

江走翻上袖子,瞅了瞅被揪红的皮肉,无法冷静也极度担忧。

她担心自己会克了商启怜。

绝不是空穴来风,江走的父亲江缘久病卧榻,当初二娘卖她并非是心血胡搅,二娘知她命不好,出生就克死了亲娘,江缘会病故,也怕是江走把霉气过给了江缘,她从来都是一个人,起小就被嘲笑,长大又被小儿嘲笑,“天煞孤星”是她的光荣诨号。

生得水灵又如何,娶回去破财招灾,再美也要不得,江走也没盘算挣个好夫婿,自懂事起,便孝思不匮,但求父亲能摆脱病痛。

如说江走不自责,那不可能,在她出生以前,江家也未曾中落。

昔时江缘拜官六品,阶职不盛,也是朝中不容怠慢的清官,他算个行风体面的人,数年来水火无交,手脚干净,不拟最终没能熬出头,这辈子胶在官场的深潭里。

人人都说怨他的女儿江走。

她是个晦气的孩子,伺候过她的人不是身染顽疾,就是跌磕蹭蹬、低眉倒运。伴随她日渐长大,这股不吉不祥的霉气越发汹如洪滔。

起初江缘相信一切俱为巧合,是那些人命里遭劫罢了,直至他失慎牵涉了一桩无头案被革职查办。

江缘悲愤无处泄,可有什么办法,他也许只是替罪羔羊,类似江缘的例子朝中难更仆数,他横竖也算幸运的,官帽一摘倒也不尝遗累妻儿老小,江缘认命之余便病倒。

二娘当时还怀着身孕,后生下二女江芍。家境一径落魄,她实在没了盼望,渐对江走百般欺凌,又教唆江芍哄打她,转念想赶跑这灾星还便宜了,不妨卖入娼楼赚点蝇头小利。

江走反松了口气,二娘贱卖她,也是把她这条命重新交付到她自己的手上,她已经饱尝了风霜般的人生,所以不渴望有春光相照。

可就在刚刚,她补了一个愿:

——保佑商启怜别被自己克死。

吹着风的商启怜揉了揉眉心,脊背爬凉。

他环视喜轿左右,朱宪戚尚算识相,没有整太隆重,不然今朝这婚安排出去,明日非得落个话柄。

人可以卸轿门出来了,他眼神冷寂,散发一种侵略性,盯着自己的孽缘步入明晃晃的秋日之下。

作者有话要说:江走:保佑商启怜别被自己克死。

几个月后——

江走:皇天后土各路神明,请保佑我别被我夫君咬死……他好凶猛QAQ

第5章 恩公

看到人以后,商启怜瞳仁一闪。

嫁衣有些朴素,然也未尝是失节的简约,再多的装点她,反而让人感到补过饰非。

好说从青梅榭出来的,草命一条能嫁这般的风光已是叫万千闺秀望尘莫及,暗地里绞烂了帕子。

陪嫁丫鬟沽雪缓了缓,上前去扶静立的江走。

盛大的鸳鸯戏水喜帕浇着江走,沽雪扶得虚,庆幸践台阶的这几步没犯下什么差池,接上来两名儇娘,递了绣花红绸在新郎新娘手中,双方各持一端。

江走握住儇娘给的救命稻草,商启怜牵她走红毡时,感觉后端绷绷的拽力,江走自己是浑然不知,视野恍惚,她怀疑是饿过了头,前天起便没吃饱过。

这一分神,连商启怜何时止步都未察觉,男方拉红绸的动作不显刻意,江走如梦初醒,往后靠了靠。

不该多想,更不必紧张,依循引赞的唱词,最后面向他,规规矩矩折膝叩拜,安息香轻透如水地爇在她的周身,商启怜闻到了,抬眸偷偷看她。

“什么东西!”

宾客的愕声响起,只见成堆的乌鸦拍翅而来,于镂空飞罩和喜球红绸之间穿梭,纷乱不已,陡然占据了高堂的四方角落。

众宾惊魂未定,有人甚至钻去了桌案底下。商承枫看着黑鸦盘旋,心弦一勒。

果见堂下的新娘子率先遭殃。

几只叫声难听,猛掳走她的红盖头。

乱了乱了。

端坐正位的商广项与其妻脸色差至不行。

“……”江走像被扒光衣物,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发钗歪斜,金亮的头饰于眼前大幅度晃荡。

喜帕在乌鸦的啄夺下撕成两瓣。

众人心悸!

飞来横祸!还没洞房就被一群乌鸦给揭了盖头!

礼未成,谁也不好妄自瞎跑,有一眼没一眼往江走面上逼,目光饱置廉价之意。江走咬牙压着头,心知给商府难堪了,情急之余她以袖掩脸。

商承枫对阿济支眼色,阿济赶紧去捡碎盖头,挑了一片尚能慰脸的,提脚要来还给江走,竟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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