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念念看着陌生的地方，还有两个陌生的男人，“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女人收拾东西的手一顿，“你去学校里上学，怎么就不要你了？”

“易骁家里好，人也不错，你别跟他耍小性子，该收敛的脾气都要收敛着。”

女人缠着毛线，絮絮叨叨和她说着只有母女两人才会说的悄悄话，“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裴华超的哭声传入孟念念的耳朵里，“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我没妈妈了。”孟念念抓着易骁的衣服，喃喃道，“爸爸没了，奶奶没了，妈妈也没了，只剩我了，只剩我了…”

“你还有我。”易骁单手扶住孟念念的侧脸，强迫她看向自己，“你还有我，我永远都在。”

孟念念看着易骁，眼泪顺着他的手指一路流进手心里，“易骁，我妈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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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玉萍走得突然，裴华超凑了些钱，买了块公墓草草葬了。

没有举行葬礼，举行了估计也没多少人来。

易骁的父母赶到c市，一起送了孙玉萍最后一程。

孟念念跪在墓前良久，易骁就一言不发在她身边陪着。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易铭拉着林香香先出了墓园。

“念念，裴钧的事，叔跟你陪个不是。”裴华超叹了口气，摸摸索索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这是你妈这些年给你攒的。”

孟念念缓慢而又僵硬地转过脸，看着那张绿色的银行卡，满蓄着泪的眸子轻轻眨了眨，似是有些疑惑。

“你高中的生活费，你妈都扣了一部分。大学你的学费，我每年都会给你妈，她全扣了。”裴华超拉过孟念念的手，把银行卡放进她的手心，“她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担心走了之后你一个人在这世上不容易，就偷偷给你攒着钱。”

孟念念拿着那张银行卡，只觉得呼吸突然就变得不畅起来。

“她说这是给你留的嫁妆，女人嫁妆少了，去婆家受气。”裴华超继续说道，“你妈她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攒下来的钱，全在里面了。”

“她为什么…”孟念念捂着自己心口，艰难地开口，“不告诉我？”

裴华超抬手抹了把眼泪，“裴钧不老实，你在家里，你妈她害怕。”

孟念念把银行卡放在自己心口，看着墓碑上孙玉萍微笑着的黑白遗照，只觉得胸口像是缺了一块，剖骨挖肉得疼。

“妈。”孟念念弯下腰，蜷缩着跪在墓前，低声喊着，“妈妈…”

稚嫩的童声在她耳边响起，是六七岁时不太懂事的孟念念。

“你那么想要男孩子，为什么还要生我呢？”

“你当我想生你啊？”女人推了一把她的小脑瓜，“还不是你爸天天念叨要生个女孩！”

孟念念撅着嘴，“那你让爸爸再念叨生个男孩不就好了！”

女人笑了起来，“一男一女正正好，妈妈也喜欢念念。”

易骁的手臂环过孟念念肩头，在小姑娘的背上轻轻拍着。

裴华超这几天似乎老了许多，颤巍巍转身就要走。

“叔。”孟念念突然叫住了他，“裴钧我不会管他，但是我以后会孝敬您的！”

裴华超点点头，长长地“哎”了一声，一步步走开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易骁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孟念念的肩上。

“易骁。”孟念念呆呆地看着那张银行卡，“这是我妈给我攒的嫁妆。”

易骁把孟念念拉进怀里，“阿姨很爱你。”

“我妈很爱我。”孟念念抬手，抓住易骁横在她胸前的手臂，“我妈她一直都对我好。”

“她为什么不说呢？”孟念念靠在易骁的怀里，静静流着眼泪，“我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自己从来都是被怨恨着。

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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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几天，孟念念在家收拾了孙玉萍的遗物，在衣柜深处翻出了一小袋毛线勾出来的婴儿鞋袜。

“叔，这个我带走了。”孟念念把袋子系好，准备留着以后给自己的孩子用。

裴钧被易骁一拳打的差点毁容，一拳打的单耳失聪，被吓的连着几天都没回家。

孟念念最后把家里打扫了一遍，临走前把那张银行卡还给了裴华超。

“您照顾我妈这么些年，谢谢。”

裴华超推拒着不要，“这是你妈给你攒的嫁妆，我怎么能要。”

“叔您放心。”易骁握住孟念念的手，“念念嫁我家里，不需要嫁妆。”

裴华超看着易骁，拍拍他的手臂，“好小子。”

孟念念把银行卡还给裴华超，“以后我就不回来了，叔您要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裴华超点点头，“走吧，走吧，别让小易爸妈在楼下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