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记(532)

我家阿念……

听到这四字,阿念那嘴就不自觉的咧高八度,笑,“温书不急,我就爱听子衿姐姐同师傅说话。”他也入乡随俗,跟着子衿姐姐改口叫师傅啦。

何子衿说他,“瞎客套,赶紧去温书,等着你挣五十两银子呢。”

“不是客套,我是挺爱听子衿姐姐鬼扯的。”

何子衿敲他大头,“你说谁是鬼扯?”

阿念敢怒不敢言地,撂下句狠话,“我好男不跟女斗。”跟着闻道跑啦。

何子衿笑眯眯的跟朝云道长说,“唉呀,我说叫阿念在家里温书,他非要跟来。唉呀,有什么法子呢。你说是吧,师傅?”

师傅表示:确定这不是在臭显摆么……

朝云道长一阵无语,问何子衿,“怎么考中秀才还有五十两银子不成?”

“是啊,书院给的奖励,秀才是五十两,案首是一百两。”何子衿眯着眼睛的小财迷样,就甭提了,朝云道长唇角抽了抽,问,“子衿,你很缺钱?”

“谁还嫌钱多啊。”何子衿拍着膝盖道,“再说了,这也不只是钱的问题,这是荣誉!荣誉!知道不?”

朝云道长笑,“知道知道,荣誉,五十两。”

“等阿念中了秀才,叫他请客。”

朝云道长想说,何子衿这自信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好像秀才是她家囊中之物一般。

朝云道长道,“考功名,倒不如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在县里过一辈子。”

何子衿道,“得先有了功名,才能不被人欺负。”

“也有理。”朝云道长有些怅然的笑了笑。

何子衿问,“师傅,你是不是担心以后我会离开你啊。”阿念考功名什么的,可能去外地做官什么的,朝云道长舍不得她什么的,也是很有可能滴哟。

朝云道长沉默半晌,终于道,“何子衿,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何子衿眨眨眼,“我祖母常教导我说,有金子也不能贴脸上,买房子置地才是正理。”

朝云道长一笑,就见何子衿正色道,“我想过了,到时看吧,要是阿念就考个同进士什么的,干脆就回乡。除非考进庶吉士去,镀镀金回乡也体面。要说做官,咱家寒门出身,做也做不了大官,还很容易给人填了坑,倒不如考个功名回乡自在。反正千百良田在手,只要不败家,有吃有喝足够了。”

“看不出你还是个长远人哪。”

“我优点多啦,岂在这一处半处的。”

朝云道长很是同意,“嗯,最大的优点就是会吹牛。”

“切,我吹牛那是有牛可吹,许多人想吹,还吹不起来哩。非得胸有沟壑的人,没有我这样的见识。”

朝云道长简直不忍直视,纠正自己的女弟子道,“那叫胸有丘壑。”什么叫胸有沟壑啊!就那平的跟什么似的,穿上长衫跟男孩子一样,哪儿来的沟壑啊!

何子衿正欲讲演一番,结果兜头一脸灰,她恢复速度惊人,眨眨眼睛便没事人一样的转移话题,道,“师傅,你明儿个吃什么馅的汤圆啊?你可先尝尝我给你带来的汤圆吧,唉哟喂,没吃过这汤圆,那简单大半辈子都白活了。”

朝云道长目中含笑,呷口茶道,“为了避免我这大半辈子白活,也得好好学尝。”

“你就猜不出是什么馅儿。”

“不就是玫瑰糖和花生芝麻馅儿么。”

何子衿大惊,连忙问,“师傅,你怎么知道的?”她来观里也没说过啊。

朝云道长但笑不语。

何子衿又不笨,她想了想,道,“不会是闻出来的吧?”难道鼻子能灵到这份儿上?隔着汤圆的皮就能闻出是什么馅儿来?对于朝云道长也不是不可能,花生糖跟酱肉搁一个篓里,明明是分着放的。朝云道长也能在花生糖上闻出酱肉味儿来。何子衿感叹,她师傅不会是哮天犬投的胎吧。

大过年的,说的无非就是吃吃喝喝的话,到中午,何子衿还亲自下厨做了道清蒸鱼,朝云道长在一畔指点。朝云道长的厨房,何子衿来过许多遭,来一回就得感叹一回,这哪儿是厨房啊,比她闺房都要整洁。朝云道长还是那幅半神仙的模样,甭以为清蒸鱼就是把鱼往开水笼屉上一放蒸熟则罢,有这种观念的人,只能让你不懂烹调了。

鱼是小道人杀好的,其他的都是何子衿动手,朝云道长旁观指点。

何子衿先熟练的切出葱姜丝与姜末,朝云道长就是这般龟毛,姜么,要何子衿自己吃的话,都切丝就行了,在朝云道长这里就得姜丝是姜丝,姜末是姜末。把鱼摆盘摆好,再调汁水,调汁水倒用不到太多调料,也就三样,秋油、醋、清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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