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1016)

武后道:“你喝了就是了。”

牛公公叫苦道:“老奴这残破身子哪里消受得起。”话虽如此,却仍小心翼翼地嗅了嗅,面露陶醉之色。

忽然牛公公又想起一事:“对了娘娘,方才老奴去端参汤的时候,听人说陛下又催问十八子是否回了长安。”

武后皱皱眉,低低叹了声:“只怕瞒不过了。”

她深深呼吸数次,缓缓起身。

牛公公忙将参汤放下:“您要去陛下寝宫?”

武后道:“崔晔进宫,陛下即刻就会知道十八子回来,与其让他从别人口中听见节外生枝,还是我亲自去说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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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弦带了玄影,随着卢家夫妇乘车进城,卢邕在外骑马,车内只谢夫人跟阿弦两人。

原先夫人身旁还有两名丫头,回程之时却都并未同车。

身为五姓七望其中之一、大名鼎鼎的范阳卢氏一脉,阿弦对卢家的来头也并不觉陌生,但是仅限于跟卢烟年的点头交际而已。

如今见卢氏夫妇又来的有些“不清不楚”,因此阿弦也止不住地略觉这尴尬。

一路上,起先阿弦跟卢夫人都不曾开口说话。

阿弦时不时地低头抚摸玄影,卢夫人也偶尔瞥一眼玄影,略见忌惮畏惧之色。

毕竟对这些大家贵妇而言,这种土狗又不似那些西域狮子犬之类名贵,内宅自是不常见到,故而有些新奇畏怕。

直到进了长安之后,阿弦因心怀疑窦,便道:“不知为什么要叫我去卢府?”

偏谢夫人怕冷落了她,也正说道:“一路上可都安稳顺利?”

两人各自问罢,阿弦答道:“一切都好。”

谢夫人才道:“这件事,等咱们进了府再说可好?”

若是换了一个什么人,阿弦一定要先追问妥当,然而看谢夫人一介贵妇,又用小心翼翼地眼神口吻打量自己,阿弦竟不想逼迫她,只道:“我只是觉着我跟贵府上并没有什么交际,怎么……”

说到这里,阿弦心头一动:“难道是阿叔……是天官安排的么?”

谢夫人怔了怔,摇头道:“并不是玄暐。”

谁知阿弦脱口问道:“真的有人安排吗?”

谢夫人想不到她反应这样快,不敢再提,只道:“女官,我有一件事想要请教。”

阿弦暂时压下心头不安:“不知何事?”

谢夫人道:“先前你跟我家女儿,曾见过数面对么?”

阿弦点头。

谢夫人道:“那你可知道,她……是因何而亡?”

——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阿弦对上谢夫人急切焦虑的眼神,心中念头一闪而过。

但当着一个母亲的面,说她其实并没有死的孩子的“死因”,就算阿弦已经极善机变,但是良心上却仍是有些过不去。

她不能承认,却也不想撒谎,于是只道:“我并不是很清楚,怎么夫人有问起这个来,难道夫人不知道么?”

谢夫人道:“那些日子烟年因病消瘦,我其实也是知道的,看她的情形也的确是个不治之症的样子,所以我才没有……”及时噤声。

阿弦问道:“没有什么?”

谢夫人道:“没、没什么……”

阿弦一手按着玄影的脖子,一边皱眉望着谢夫人,夫人却仿佛有些禁不住她的目光,勉强抬头一笑,重低下头去。

马车进了长安城后,拐了几拐,便到了卢家。

原本卢邕其实并不在长安居住,烟年之事后,才顺势留居京内,因此这宅邸也是新置买的。

阿弦同谢夫人下车,抬头扫了一眼面前宅邸,那边夫人相让,阿弦便领着玄影狐疑入内。

进门的时候,不留神被门槛绊了一跤。

当身体往前踉跄栽过去的时候,阿弦仿佛也看见了另一个人同样也往前一栽!

她转头看时,却见正是卢老爷卢邕。

但是并不是方才下马车时候的卢邕,而是……数日前。

——卢邕稳住身形,才又急急地往内宅而去。

直到进了夫人房中,卢邕不由分说将丫头们都打发了。

谢夫人正在料理家事,见他气急败坏,便道:“出了何事?”

卢邕劈头盖脸道:“你养的好女儿,如今要连累家门,害死我们了!”

谢夫人大吃一惊:“烟年都已经去了,怎么还要无端辱骂?”

卢邕跺跺脚,压低了嗓子道:“去了?真去了反而倒好了!”一时气愤冲口而出,说了这句后又有些后悔,卢邕满面懊恼。

夫人却早就听得分明,惊问:“老爷,你说什么?你是哪里撞了邪回来失心疯了么?”

“我倒是宁肯自己撞邪,”卢邕拉着她入内,才说道:“你可知道我先前去了哪里?”

“不是去工部秦大人家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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