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1080)

李贤仿佛怔住了,片刻才皱着眉头缓缓问道:“陈郎将如何?”

狄仁杰一顿,继而答道:“陈大人受了轻伤,正在赶回来的路上,怕殿下跟我等焦急,特派了先锋官回来禀报。”

李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幸而没有大碍……”

阿弦见他有些神不守舍之意,又想到方才他的异样举止,便问道:“殿下……您还好吗?”

李贤一震,抬眸看向她,微微一笑道:“没什么。”

李贤说罢起身,道:“你们两位甚是忙碌,我在此也帮不到什么,就先不打扰了,稍后再来看望两位。”

狄仁杰跟阿弦只得送了他出门,李贤往外去的时候,正看见陈基返回。

原来陈基被车辕砸了一下肩膀,肩颈跟手臂动作不灵,想必是手臂的骨头有了伤损。李贤慰问了两句,才自去了。

阿弦跟狄仁杰先接了陈基,也又询问了两句。

陈基道:“入内细说。”

三人入内后,陈基方道:“这件事古怪的很。”

先前本来不必陈基前往,因这卢屏寺的老和尚有些名气,李贤还曾想亲自去请的,是陈基自告奋勇替代了。

同那高僧慧卢禅师说明来意后,禅师道:“阿弥陀佛,虽然是沛王殿下的旨意,但这件事贫僧只怕不便插手。”

陈基便问如何,慧卢禅师道:“并非不愿,而是不能,贸然相抗只怕有血光之灾。”

陈基道:“如今天后派了大理寺的狄大人跟户部的女官前来查案,大师怎么竟这样畏首畏尾,佛家不是说普度众生的么?”

慧卢禅师听着“普度众生”一句,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是,的确是我短视,我佛慈悲,还曾舍身饲虎割肉喂鹰,我又何必自惜区区一副臭皮囊呢。”

当下便起身乘车,同陈基往雍州城来,不料车行半路,正走到一处山石陡峭沟壑深深的所在。

陈基本已经在提防,命手下放慢速度,不料拉着禅师的那马儿忽然间不知怎地,似受了惊一样人立而起,嘶声大叫,然后发疯般往前疾奔,义无反顾地往那深沟之中猛跃过去。

陈基见势不妙,还想将禅师救出,他拼命跳上车,但还未拉扯到禅师,就因那马车倾斜,车辕横扫,重重地打在他的肩头,令他整个人往外跌去。

眼看陈基要被那马车覆压在下面有死无生,慧卢禅师合身上来,用力地在陈基胸口一拍。

陈基身不由己倒飞出去,饶是他机变,回手抓住身后的岩石稳住身形,而慧卢禅师却因这一掌之力,更跌入车中。

马车就在陈基的眼前摔落谷底,七零八落,陈基顾不得身上有伤,急急跳下沟壑,同其他士兵救援禅师,总算从车中将人带出,却见禅师受伤甚重,颈间像是被什么豁出一道血口,脸色惨白,血染半身!

陈基惊心动魄,指挥众人小心将禅师带上,眼见禅师如此,自是去不成雍州了。

他想到禅师先前那句“血光之灾”,不由胆寒。

狄仁杰跟阿弦听了陈基所说,两人也都心中凛然。

明知此事有蹊跷,但却偏无迹可寻。

陈基忽然道:“是了,禅师临去,还跟我说了一句话。”

两人忙问是什么。陈基想起当时,——禅师似奄奄一息,忽然伸出血手拉住陈基,陈基心中愧疚,想若不是自己那句“普度众生”,也不至于害的禅师如此。

禅师却撑着道:“让十八子……提防、惑心之……”

尚未说完,便已不省人事。

陈基道:“我也不知是否听清楚了,不晓得是‘祸心’还是什么别的。”

狄仁杰想了会儿,问阿弦道:“这件事透着诡异,你说是不是你所见的那个……”

阿弦不知如何作答。

陈基问道:“你看见的什么?”

阿弦道:“你的伤怎么样?不要大意。”

陈基虽知道她是转开话题,但见她关怀自己的伤,便一笑道:“骨头折了,不过只是小伤而已。要是有什么差遣,你们两位说就是了。”

阿弦垂眸,忽然看向狄仁杰,向他使了个眼色。

狄仁杰便道:“陈大人,伤筋动骨,不是好玩的,你且休息,让人来给你瞧瞧。”

陈基心似明镜:“好,两位也请便。”

这边阿弦便跟狄仁杰又走到里间,狄仁杰道:“你想说什么?”

阿弦问道:“狄大人,方才咱们跟殿下说起……高僧的车驾出事的时候……”

狄仁杰不等她说完就道:“你也看出来了?我还觉着疑惑,方才殿下听我们报说马车翻了,脸上并无多少惊愕之意……倒好像是……好像是已经知晓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齐齐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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