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156)

袁恕己“哦”了声:“朱英俊……”他忽然撇开岳家的事,问道:“他近来怎么样?”

阿弦道:“好多啦,今天已经能出来晒太阳。”

袁恕己笑道:“哟,日子过得不错。”

牡丹酒馆。

阿弦进门的时候,正看见陈三娘靠在柜台旁边,在同酒馆的老板谈笑风生,说着什么。

客人们席地而坐,三两对饮闲谈。

陈三娘背对酒馆门口,还是掌柜先看见阿弦跟马林,忙含笑招呼:“十八子……这位差爷,今儿怎么得闲?”

阿弦道:“不必忙,我们是找三娘子来的。”

陈三娘回身,竟是满面春风:“阿弦是来找我的?只派人说一声儿我自然就去了,何必又亲自跑一趟呢。”

说话间便走过来,又瞥一眼马林,道:“我正跟苏掌柜谈生意,你们来的正好儿,我做东请你们喝酒如何?”

阿弦只觉她今日待人的态度似乎跟先前有所不同,好似格外热络:“多谢,只是很不必,我们是为了公事来的,不便饮酒。”

陈三娘笑道:“什么公事,可是当初陈大惹出的那麻烦?不妨事,我心里有数,你只管坐了喝就是了。”又回头招呼那掌柜上酒菜。

马林只看阿弦,阿弦看着陈三娘笑容可掬之态,心里却想起老朱头说她要英俊去当账房一节,于是越发警惕,便后退一步正色道:“当真不必,否则给刺史大人知道,只怕要责罚我们。”

遭她一再拒绝,陈三娘仍是笑的欢喜:“好好好,那就不勉强你们,这顿酒暂时记下,改日我再请,今儿就罢了,免得落了你们的不是。”

这会儿酒馆内许多人也都看过来,陈三娘很晓事,立刻叫掌柜安置了一个雅间。

落座后,阿弦道:“我先前去过岳家,听岳先生说,当初岳青被打,三娘曾找他说过话?”

陈三娘笑吟吟道:“事情过去多久,我几乎都记不得了,想必是有。”

阿弦道:“岳先生说三娘以陈基要挟,恐吓他答应和解,可有此事?”

陈三娘皱眉道:“真真是胡说八道,当初我或许去见过他,但我也是热心着多管闲事,想到乡里乡亲的便帮着调停,毕竟那只是年轻人血热气盛起了争执罢了,又并没有出人命,何必闹得不可开交呢。”

阿弦道:“这么说你果然去找过岳先生了?”

陈三娘一摆手道:“是是是,也没什么可否认的,我只是好意而已。这桐县得多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陈家有意赔偿金银,岳家乐得接受,化干戈为玉帛,不是皆大欢喜么?”

阿弦道:“那你是如何跟岳先生提陈基的?”

陈三娘扶额,想了想:“我所记得都是以上这些,其他都模糊不清了,若说提了陈基,大概也是说他调停此事甚是辛苦之类,绝对不会借谁的名号胡乱要挟,只是我自个儿的心意罢了。再说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怎么会有那样的胆子呢。”

阿弦见她否认,却在意料之中。陈三娘又道:“这件事都是老陈糠了,如何又翻腾过来,这岳家小子不幸,是这两年横死了的,若是再过个十几二十年他再死,难道也还赖在这件事的头上?我看是这岳家又是贪心不足,想再讹要一笔银子呢。”

阿弦听着陈三娘说着,眼前场景缓缓变化,却是在陈三娘的酒馆内。

两人对面而坐,一个是陈三娘,另一人,却是岳先生。

只见陈三娘道:“您只再仔细想想,这样对岳家跟陈家而言,都是最体面的解决法子,何必闹得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似的呢?”

岳先生脸色沉沉:“可是小儿被无缘无故打成重伤,这陈家的人难道毫无惩罚,只赔些银子就算了?”

陈三娘笑道:“哟,听您说的,这银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二百两的银子,虽说不算什么大数目,对那些小老百姓家里也足够几年的使唤了,叫他们再送些给小岳的补品来,把身子养好,当然,只有两家和和气气的才是最要紧的。”

岳先生道:“若我们不肯呢?”

陈三娘道:“老先生也算是个饱读诗书很识时务的人,当然知道该怎么做。若您觉着我说的话不在理儿,那您只管用你的法子去行事,只是最后别落得人财两空才好。”

原来如此。

阿弦定了定神,面前陈三娘兀自道:“阿弦,你难道不知道我?牛不喝水强按头?是那岳家也存了拿钱和解的心,才就此无事的,难道我拿着刀子逼他们去了?还是你陈基哥哥拿刀子逼他们了?都不是,如今他家儿子死了,他无处排揎,就又翻出旧事来,不是我说,这越是读过书的人越坏!又虚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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