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261)

这青年正是武后的外甥贺兰敏之,他的母亲是武则天的姐姐韩国夫人,因为贺兰敏之生得容貌绝美,又十分聪明见机,很得武后宠爱。

“特等你一块儿走的。”贺兰敏之指了指前方,又道:“皇上又问你的身子了?”

李弘陪着他往前拾级而下:“是。”

贺兰敏之道:“你也不要过于用功,留神把身子亏了,就什么也不用说了,我近来又听了一个传言……”

李弘问道:“什么传言?”

贺兰敏之笑道:“瞧你的脸色,是好事,我听说……有什么方士向皇上进言,说你的身子一直不好,是因为有什么小邪祟之类的,这种事情,只要冲喜的话便能解决。”

李弘脚步一顿:“冲喜?”

贺兰敏之道:“你竟半点儿也不知道?如今内侍省已经在偷偷地选人了。”

李弘眉头皱起:“成亲……?”

贺兰敏之笑道:“怎么,你不愿意?”

李弘轻轻地摇了摇头:“罢了,横竖一切由父皇母后做主。”

两人正说着,就听身后有人叫道:“弘哥哥,表哥!等等我。”

李弘回头,笑道:“是太平,她又要做什么?方才在殿上可着实吓了我一跳。”

贺兰敏之道:“小聪明罢了。”

说话间天平公主已经奔到跟前儿,拉着李弘的手说道:“太子哥哥在跟表哥说什么,是不是又说我的坏话?”

李弘吐吐舌头,问道:“你不在里头陪着母后,跑出来做什么?”

太平公主道:“我要去外婆家里,已经跟母后说过了,表哥,你带我过去吧。”

贺兰敏之面上掠过一道阴翳,却仍是笑面如花:“好啊。公主有命,敢不听从?”

出宫之后,李弘自骑马去了,贺兰敏之叫人备车,他便骑马陪着太平公主自去外婆杨氏家中。

天南地北,几家寒暑,悲欢不同。

到阿弦苏醒,已经是从豳州大营里回来的五日之后了。

脸颊上有些湿润,眼睛渐渐地适应了,才发现是英俊,正握着一块儿湿帕,在为她擦脸。

阿弦定睛看了良久,才道:“阿叔。”

英俊道:“醒了?”声音一如既往地沉静。

阿弦左右看看,当看见熟悉的陈设后,也醒悟了老朱头再不可能出现的事实。

高建熬了些稀粥,英俊接过来,道:“以前总是你喂给我吃东西,现在终于轮到我尽一尽心意了。”

他慢慢地舀了一勺,轻轻地递过来,阿弦连日不进米粮,见了后非但不饿,反而本能地抗拒。英俊道:“朱伯临去前交代过我一些话,你吃了饭,我告诉你。”

他的语气并非是在商议,阿弦只略一犹豫,等调羹再递过来的时候,她便皱着眉,勉强含着吃了。

开了个头,就好办多了。

怕阿弦饿了几日一时吃太多受不了,便只叫她喝了半碗的稀粥。阿弦缓了口气:“伯伯……交代什么了?”

英俊并不回答,只道:“你歇会儿,下午的时候带你出去。”

阿弦疑惑,有些着急:“阿叔,伯伯到底交代什么了?你带我去哪?”

英俊本已经起身,似要走开,忽然止步:“你之前昏迷中,见着什么了?”

阿弦一愣,这数日她的确“见”过不少,场景,人物……事情,但其中的大部分仿佛已经忘了。

英俊听不到她回答:“你曾叫‘殿下’。”

阿弦道:“垫……”还未说完,猛地一震:“殿下?”

沉默了良久,她的呼吸从缓慢到急促,最后又转成极度的冷静。

阿弦道:“我不记得了。”

中午,阿弦又吃了半碗粥,她觉着自己的身体像是个皮囊,徒劳地往里头灌着汤水。

日影西斜,天将更冷的时候,英俊进来,拿了一件儿厚点的大氅给她,阿弦认得那是当初坠落雪谷的时候,袁恕己将他自个儿的大氅解下来给她……后来一直想还,却没找到机会。

阿弦慢慢地裹住:“是要做什么?”系带子的时候,发现手上的刀伤已经愈合了。但仍留下浅浅地一道痕迹,提醒着那夜何其残忍而真实。

英俊不答,两人出门,乘车而行。

阿弦也一声不吭。

直到两刻钟后,车夫停了下来。

英俊道:“到了。”他并不下车,又对阿弦道:“下去吧。”

阿弦见他并不一起,略觉古怪,她俯身往外之时,鼻端嗅到一股异样的气息。

双足落地,有些软而无力,幸而有人从旁将她扶住。

阿弦抬头,见是袁恕己,她还未开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竟也忘了马车从身边缓缓地驶开了。

正是秋深,天地肃杀,此刻阿弦站在偌大的一片荒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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