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293)

阿弦打量屋内,眉头皱着,本能地将目光转开。

那差人见她迟疑不进,便在她肩头推了一把。

阿弦猝不及防,踉跄进了牢房内,两人从外头上了锁,转身正要走,却见阿弦扑在门上:“给我换一间,我就去十几个人的大牢房好了!”

那两人闻听,笑道:“这小子果然是失心疯了,想来也是,不是失心疯,怎会想不开去招惹李相爷家的人呢?”

竟不把阿弦的呼喊放在心上,一块儿去了。

脚步声跟说笑声逐渐远去,大牢里又恢复了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夹杂着伤者的呻吟,受刑者的惨叫,从空旷的甬道里传来,隐隐不似人声。

阿弦立在门口,不敢回头。

但虽然未曾回头,她却看见,呼吸间喷出的气息,已经隐隐泛白。

牢房内的温度降了好些。

阿弦知道这是因为什么,……这也是她不想留在这牢房的理由。

就在方才狱卒带她过来的瞬间,阿弦抬头看时,看见贴墙站着……一个“人”。

蓬头垢面,面上身上皆有伤痕,鲜血糊满半边脸,连带头发也湿嗒嗒地滴着血似的。

灰色的身影立在墙边,双眼直直地盯着牢房的门口,像是在等待什么。

不论他等的是什么,阿弦不想他等待的是自己,可偏偏避无可避。

就在狱卒推了阿弦进内的瞬间,那鬼魂青白色的眼珠动了动,盯向阿弦。

阿弦忙转开目光,装作未曾看见他的模样。

她左顾右盼,只不看那鬼所在的方向,直直地走到牢房的一个角落,那里堆着些枯草,看着不算太脏。阿弦慢慢蹲坐下去。

目光不知不觉斜移,忽然阿弦几乎跳起来!

原来那鬼不知不觉,竟也飘到她的身旁,也随着她矮身下来,仍是目不转睛地在旁侧盯着她。

阿弦抖了抖,竭力自制不去看他,然而被一只近在咫尺的鬼长时间直勾勾地盯着,这滋味却并非一般人能够消受的。

终于阿弦忍不住,侧目看了他一眼。

那鬼魂的眼珠又转了转,忽然他跳起来,惊问:“你能看见我?”

这幅德性,却好像是被阿弦惊吓所致。

阿弦猝不及防,猛地往旁边跌了出去。

她还要再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那鬼已经又冲上来,迫不及待地叫道:“你能看见我,是不是?”

他靠得太近,那张伤痕遍布,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几乎贴在她的脸上。

阿弦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想要后退,身后却已经是墙壁。

鬼伸出手抓住她:“你果然能看见我?”

阿弦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浑身十万个毛孔皆都剑拔弩张。

大牢的前头。

看守牢房的狱卒正在对坐吃酒,谈论起今日李洋被打、薛季昶出面的事儿,猜测往后的情形发展,忽地听到里头传来一声凄厉惨叫,听来却是方才送进去的那个少年的声音。

两人大惊,忙放下酒盏,豕突狼奔地来到牢房前,却见阿弦举手抱着头,缩身蹲在角落里,浑身发抖,像是极恐惧的模样。

“莫非是犯了急病?”

狱卒惊地忙打开锁,跑进去将她扶住:“怎么了?”

阿弦紧闭双眼,试图抓住一人:“放我出去,我不要在这里!”

狱卒一呆,然后说道:“这话说的轻巧,只可惜我们做不得主。”又见阿弦不似急病的,便道:“你就好生安稳地在这里呆着,别再嚷嚷搅我们兄弟吃酒!”

阿弦道:“我不能在这里!”

两人充耳不闻,不由分说将阿弦撇下,重又锁了牢门。

将转身之时,一名狱卒莫名打了个寒战,摸摸身上道:“怎么这里这样冷?”

另一人也呵了呵手,却觉着手都有些冻僵了:“果然冷的吓人,快回去多喝几热酒。”

狱卒们忙不迭地去了,只剩下阿弦一个在牢房里。

方才那鬼一声叫喊之下,牢房外顿时又冒出好几张鬼脸,他们一一穿门过墙而来,很快地,几乎将这小小地牢房塞得满满的。

两个狱卒进来的时候,阿弦抬头所见,是他们穿过这些鬼魂层层的身体,场面着实恐怖。

阿弦不敢动,因一动就会碰见一只不知是什么的鬼,只能尽量将自己身子缩小,但那股冷意却越来越浓,几乎将她冻僵了。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牢房里的光线很快暗下来,窗户外透出的天色也是朦胧黯淡的,黄昏将至,阴气更盛。

阿弦耳中所听,是不下百种声音,若她抬头所见,必也是数不尽的鬼魂。

据阿弦从小到大的经历看来,在人世间鬼魂最盛的,无非是三个地方——坟场,医馆,另一个……则是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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