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295)

狱卒浑身一颤,不敢再听下去,便咳嗽了声:“吃饭了。”

那边儿阿弦听了动静,忙靠过来:“狱卒大哥,薛主簿什么时候提我审讯?已经关了我一天了,按照本朝律例,只有原告提告的话,无凭无据不能羁押疑犯两天以上。”

狱卒听了,才止步道:“你还想着薛主簿呢?薛主簿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昨儿夜晚吏部下了一道调令,薛主簿已经被命革职自省了。”

阿弦大惊:“薛主簿犯了什么罪?”

狱卒道:“多半是因为多管闲事罢了,这年头,少做些以卵击石的事儿最好。”

阿弦后退两步,忽然又冲到栏杆前:“我想见薛主簿!”

狱卒回头:“你还见他干什么,是指望他还救你么?”

阿弦道:“不是,我、我要当面谢谢他。”

狱卒道:“你是该谢谢他,李相家的人现在还在门外守着呢,若你现在不是在这大牢里,到了外面,只怕立刻被打成肉泥。”

狱卒去后,阿弦后退数步,又坐回了墙角的稻草上。

薛主簿忽然被命革职自省,自然不会是偶然发生之事,一定是李义府家中做了什么。

阿弦并不为自己的将来担心,唯一担心的是,会不会因此害了薛主簿。

在这种左右为难恍若绝境之地,阿弦格外地想念老朱头,陈基,英俊,甚至袁恕己……如果他们任何一个人在,只怕就不会如此麻烦。

阿弦苦思冥想之时,一个声音在她耳畔低低说了几句话,阿弦转头:“你说的是真的?”

下午,狱卒再次巡视之时,忽然听见牢房里阿弦大叫,狱卒们忙赶到牢房外,却见阿弦站在门内,道:“我要出去!”

狱卒们对视一眼,没好气道:“小子,趁着李霸王还没记起你来,就安安静静些吧。别吵得他来了,那时候你才叫生不得求死不能呢。”

阿弦看向其中一人:“若不放我出去,金柳街的小翠姑娘就要嫁给别人了。”

那名略年青些的狱卒吃了一惊,旋即脸色通红,他转头看向同行之人:“是你告诉他的?”

那狱卒呆道:“我连他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谈什么告诉?”

青年狱卒低头想了想,果然不记得曾告诉过任何人,忙问阿弦:“你怎么知道?”

阿弦道:“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你要是想娶小翠当娘子,就听我的。”

另一名狱卒见状,皱眉冷笑道:“小子,不要弄虚头,你是想哄我们放了你呢,你是李相爷家里点名要的人,我们怎么敢擅自放人?不管你说的是小翠还是天上的仙女儿,劝你省省唾沫。”

阿弦不答,只是侧耳又听了听,才望着这中年狱卒道:“你们家三娃的病没什么大碍,只是他贪吃,吃得太多而已。”

这中年狱卒也赫然色变:“你、你怎么知道我们老三病了?”

阿弦扫过他们两人的眼睛,慢慢说道:“我知道的还有更多,但我有一个请求。”

两个狱卒惊异不定,阿弦打量他们的神色,退而求其次道:“两位大哥,我知道你们不敢擅自放我出去,所以我的要求十分简单,你们帮我找一个人,而且是在京兆府中的人。”

狱卒们心怀忐忑:“是什么人?”

阿弦道:“他叫陈基。”便把陈基的长相年龄等略交代了一遍。

不料狱卒们都是满面懵懂:“我们从不知府衙里有个叫陈基的。”

那青年狱卒忙道:“但是我们会留心的,小、小兄弟,你方才说怎么、怎么能娶……小翠?”这会儿脸上竟飞出一丝忸怩的红。

阿弦招招手:“你过来。”

青年犹豫了会儿,果然凑近过来,阿弦低低在他耳畔说了几句话,青年半信半疑:“当真使得?”

阿弦道:“我只知道,你若还不去,东巷就有人要去求亲,你就再没机会了!”

青年脸色一变。

无惊无险地又过了一天一夜后,青年狱卒满面激动之色,手中提着两个油纸包来到狱中。

他隔着门扇将油纸包递进去:“小兄弟,你说的果然不错,我按照你所说前去小翠家里,他家里……果然就答应了我们两人的亲事。”

阿弦道:“恭喜!”

青年却又急忙问道:“但是你又怎么会知道,他家老爷子是想让我亲自上门的?我原本以为自己上门有些没规矩,又不敢请媒人,怕被嘲笑。”

阿弦道:“正是因为你怕被嘲笑,张家老丈才觉着你胆子小,不似是个公门中人,如今你亲自上门,他自然会对你另眼相看。至于我怎么知道的,你就不必问啦。”

青年狱卒满面红光,果然并不追问:“好好,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这个纸包里是些糕点熟肉等,虽然不成敬意,但牢里困苦,多吃些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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