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416)

陈基紧闭双唇,半晌才道:“若我说没有,你可会相信?”

阿弦沉默。

陈基笑笑:“弦子,如果是在之前,你一定会立刻回答你相信。”

阿弦道:“此一时彼一时了。现在是长安而不是豳州,现在有个叫张翼的人,而不是陈基哥哥。”

“弦子 !”陈基喝止了她,却又察觉自己的反应失常,他仰头深吸一口气:“好,毕竟是我背叛你在先,你不肯继续相信我,也是无可厚非。”

陈基说完,低声道:“我无话可说,你回去吧。”

阿弦见他转身,无法按捺,走前一步叫道:“岁钱是不是你给的?”

陈基一愣,回头看向她。

但就在两人对视的瞬间,阿弦看见飞雪从窗外绵绵洒落,爆竹声响,有人道:“子时已过,新年到了!”

楼中七八人围着一张圆桌,桌边还有四个陪酒的妓女,众人高声喧哗,面憨耳热,被围在中间的那个,正是陈基。

纵然陈基未曾回答,阿弦仿佛已经知道了那个答案。

——不是他。

阿弦倒退一步:“就当我没有问过。”

在陈基出声之前,阿弦转身,疾步离开。

阿弦同袁恕己是在子时之前半个时辰离开,虞夫人说她是在差一刻子时来到,那么,不管是谁在枕头底下留了红包岁钱,都应该是在这期间发生的。

但陈基在跟人吃酒。

阿弦觉着自己太蠢了,竟然会暗暗指望陈基记得新年的这个例俗。也是,除了老朱头,天底下还有谁能这样耐心细致?

想到这一点,阿弦几乎怀疑是不是朱伯伯显灵留下了宝钱。

真的宁肯如此。

朱雀大街上无名飞头之事很快疯传出去,但因府衙里老宋失踪了太长时间,是以同僚们极为在意这种刑案,闻名立刻来了数人,经过仔细辨认后终于确定了宋牢头的身份。

在知道死者原来也是宫门中人后,这案子的棘手程度又升了一层。

禁军衙门将此案转给了大理寺。

而大理寺里负责处理此案的人,更是让阿弦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这人居然正是袁恕己。

原来过了新年后,关于袁恕己的调令终于下达,竟是让他留在京中,任大理寺少卿一职。

据说是有一位大人竭力保荐,不知真假。

袁恕己走马上任的时候,朱雀大街飞头一案仍毫无进展,于是对于不管是大理寺还是长安城其他的人来说,考验这位外放之时毁誉参半大名鼎鼎的袁大人能力的时候到了。

当然,这也关系到他能不能在大理寺站住脚。

袁恕己在接手这宗案子的时候也并不知道,这件耸人听闻的诡异案子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只是当他仔细审视宋牢头的卷宗之时,发现了一点令他感兴趣的地方,——宋牢头在府衙牢房任职,想当初阿弦才上京闯祸,被关押之地也是府衙。

在大理寺的公差所调查的、有关宋牢头的人际关系里,更出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张翼(也就是陈基),跟阿弦。

大概是一种本能,袁恕己觉着阿弦跟陈基的出现,仿佛一个征兆。

这天袁恕己暂得清闲,且又因为案情毫无头绪,便在傍晚时分,前来平康坊找寻阿弦。

谁知阿弦并不在家,虞氏接他入内坐了,十分体贴地烫了酒,又极快地弄了两样小菜,自己却退后陪坐旁侧。

袁恕己见屋内“窗明几净”,桌上又飘出阵阵饭菜香气,不由笑道:“你这样能干,怎么周国公也舍得把你送人?”

虞氏道:“这倒并非是舍不舍得的问题,而是值不值得。”

袁恕己啜了一口酒:“那你觉着值得么?”

虞氏道:“没有什么比能近身侍奉自己喜欢的人更好的了。”

袁恕己的眼神有些古怪,他动了动唇,却未曾说什么。

片刻,袁恕己又问虞氏些有关周国公的话。虞氏自然多有赞誉,并不背后非议主人。

袁恕己见她滴水不漏,便笑道:“怪不得周国公放心把你送人。果然是个极稳妥的。”

袁恕己从下午等到黄昏,又到晚间儿还未归来,袁恕己已忍不住有些担忧了。

虞氏倒也罢了,反应十分地淡然平静。

袁恕己出门徘徊打量,又盼多时,才见阿弦跟玄影两个从街头出现。

他喜欢地招手,玄影也飞跑过来,继而是阿弦:“大人如何在这儿?”

袁恕己道:“想你……们了,最近偏都不得空,好歹找了个空子,你又是去你来玩了,这么晚才回来?”

阿弦道:“并没有玩什么,只是见了人。”

袁恕己问道:“见了什么人?”

阿弦道:“是户部侍郎许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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