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472)

太平仰着头,两只眼睛乌溜溜盯着烟年,却欲言又止,只回头嚷嚷道:“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了,你们都退下吧。”

内侍们面面相觑,最后是那送烟年进来的宫女道:“既如此,我们把药放在这里,殿下什么时候想喝,就叫我们伺候。”

太平回头道:“哪来这许多啰嗦。”

众人方不敢多言,将药盏放下,悄然退下了。

太平方拉着烟年,急急道:“师娘你随我来,我有话问你。”

烟年只得从她,一块儿进了内殿,就在席上坐了。

太平张了张口,眉头先皱了起来。

烟年见她有迟疑的神情,便说道:“殿下想说什么?不打紧,慢慢来,横竖我在这里,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的。”

她的神色和蔼,言语缓和温柔,太平先有几分受用,心也安静下来。

烟年察言观色,便问道:“自从那件事后,我心里也始终惦记殿下,府内众人虽不知情,我也不敢同他们说,但……自觉心也跟着殿下一块儿去了,后悔自己那日为何竟偏偏出城。后来听说无恙,才算是又得了一条命。”

太平所要说的正也跟此事相关,见她主动提起,便道:“不关你的事,本来在府内找不到你,他们都要拉我回宫,是我任性……是不是你府里的人为难你了?”

烟年摇头微笑道:“不曾。府内的人都不知此事,只有夫君知道。”

太平睁大双眼:“莫非崔师傅怪责你了么?”

烟年道:“不,并没有,夫君也只是为了殿下失踪心焦,想尽快将殿下找回而已。”

太平听到这里,眼圈微微发红:“有你们这样惦记着我,我就算真的死在了外头……”

烟年大吃一惊,不等她说完,便握住手道:“殿下!怎好提那个字,这话也是万万说不得的。”

太平道:“怎么说不得?天底下都不知道我出了事,也没有人为我担心……”

她说到这里,眼中便落下泪来,道:“若我真的不幸死了,顶多过几日,随便按一个‘无疾而终’或者‘抱病身亡’之类的名头,就打发了。又有谁知道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烟年见她言语有些激烈,便道:“殿下,二圣不肯张扬此事,其实也是为了殿下着想,毕竟殿下是女孩儿,身份又尊贵,若传出被歹人掳劫之事,有那些心邪歹毒之徒,不知会编排出什么言语来诋毁……没事也会造谣出来,且又怕大张旗鼓地寻找起来,逼得那贼人走投无路,或者作出狗急跳墙有损殿下的行径,岂不是不好?故而才秘而不宣只暗中搜寻。”

太平流着泪道:“我也知道母后是为了我好才如此,但……”

她将头一扭:“我只是觉着,在父皇跟母后心里,我并没有那么要紧珍贵,不可失去罢了。”

烟年从袖中掏出帕子,给她轻轻拭泪,柔声道:“殿下,不要说这些赌气的话,世间哪里有父母是不爱惜孩儿的?只不过他们表达方式不同而已,有外露些的,有内敛些的,再说,若不是二圣这般安排,又怎会终于顺顺利利将殿下救了回来呢?”

太平不言语,但心底那六个字,却百转千回,竟似是刻在上头一样,挥之不去。

——废皇后,得太平。

那把她掳走的蒙面人曾对她说:“你以为你是金枝玉叶,天下无双?殊不知也只是个可有可无之人而已,我便同你打一个赌,你猜一猜,对你那狠心毒辣的母亲而言,你的性命,值不值得她用皇后之位来交换。”

他的那许多骇人听闻地言语,在此之前太平闻所未闻,犹如利箭穿心。

那短短的几天,噩梦一般。

卢烟年正软语劝说,一边儿替她擦泪,目光所及,忽然发现远处屏风后,隐隐地透出一抹绛红色的绸带。

目光在那缎带上略略一停,烟年复不露痕迹地转开,又对太平道:“殿下从小儿娇生惯养,锦衣玉食,就算是伤了一根头发丝,圣后都要心疼半日,这一次陡然飞来横祸遭遇这件事,我尚且焦急恐惧,恨不得以我的命代替了殿下,何况二圣?”

太平止住泪:“是吗?”

烟年举手,替她将鬓边微乱的头发抿到耳后,叹道:“我看殿下只是受了这场惊吓,有些心神不属疑神疑鬼而已,可喜身体并无大碍,只需要用些调神理气的药,假以时日等精神养好了,自然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太平得了她这番劝慰,方点了点头,喃喃道:“但愿如此。”

卢烟年笑道:“你是大唐唯一的公主,天生尊贵,万千宠爱,可知尘世间多少人仰望羡慕呢?你若被歹人影响了心智,自苦起来,那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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