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500)

敏之道:“你还敢挑肥拣瘦。”

阿弦道:“我只是个跟班,当初跟着殿下的时候,没说连丫鬟姐姐们的事也得我做。”

上次敏之挟怒按着一个丫鬟胡作非为的情形,阿弦还记忆犹新,谁知道他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如果真有那等不正当的爱好……只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敏之走近一步,盯着阿弦道:“你好像很弃嫌。”

阿弦忙后退:“不敢,只因我手粗脚笨,自小儿不会干这个。”

敏之笑道:“我教你?”双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阿弦忽然手痒。

敏之却不知何时已解开腰带,举手将外头的袍子脱下,云绫忙上前伺候。

阿弦才要趁机出门,敏之道:“你在宫内,所见所感如何?”

阿弦脚步一顿,不知该如何回答。

敏之道:“怎不答话,是喜欢那个地方呢,还是讨厌?”

阿弦含糊道:“宫内自然是极好的。”

阿弦答话的时候只垂着头,耳畔听到窸窸窣窣脱衣的声响,最后“哗啦”一声。

敏之浸入浴桶,长吁了声,似很受用,又问道:“极好?那么你是不是也想住在里头?”

阿弦心一跳,苦笑道:“殿下说笑了。”

敏之道:“这有什么,自古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焉知有一日这皇帝位不是小十八你来坐?”

这话似惊天之雷。

阿弦道:“殿下怎么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是要害死我么?”

敏之道:“你的命硬,等闲死不了的。再说我也没想害你,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说话间,又传来搅水的声响。

阿弦无语。

敏之又道:“小十八,我对你这样好,你是不是也要对我忠心些?你告诉我,昨晚你在宫里都看见什么了?”

阿弦道:“殿下这话何意?”

敏之道:“听人说,你做了‘噩梦’?”

阿弦知道他是宫中常客,今日兴许也入宫去过,耳目又灵通,果然连这种事都知道了。

阿弦道:“是……”

敏之笑道:“别跟我胡混,以前我不信你,但是如今不由得我不信。说,你到底看见了什么?真的是那钱掌柜的鬼魂?还是……什么别的?”

昨夜那可怖经历刹那又在眼前闪现,阿弦的心怦怦乱跳,口干舌燥。

阿弦喃喃:“不是钱掌柜。”

屏风后敏之又笑了声:“那到底是谁?”

阿弦缄口沉默。

鼻端嗅到淡淡地香气,像是什么熏香,伴随着哗啦啦地水声。

敏之道:“那好吧,你告诉我,你赶去崔天官府里是为了什么?”

之前侍卫曾说敏之派过人去崔晔府上找她,阿弦道:“只是为了点儿私事罢了。”

敏之道:“那你为什么出了他府中,即刻又去大理寺,也是为了私事?”

这人着实不大好瞒。

阿弦虽知道敏之跟梁侯武三思之间并不对付,但却也不敢随意就将所知尽情告诉他。

阿弦便道:“是,我去找袁少卿也有点私事。”

敏之道:“你的私事挺多啊。”他忽然叹了声,“唉,我还以为你找袁恕己是有公事呢,毕竟最近大理寺接的那人头案还没有着落,我本来想帮一帮姓袁的……”

阿弦大为意外:“殿下说什么?”

敏之笑道:“我只是慈悲心发,不忍看一个胸怀壮志的大好青年白白丧命而已。”

阿弦无法按捺,走前几步,几乎到了屏风旁侧:“您这是什么意思?”

屏风之后,敏之回头,淡淡地瞥了阿弦一眼:“原本我是不知情的,但是从杨府跟太平的这件事上,倒是叫我明白了,原来姓宋的是逆党不系舟的一员,你总该知道不系舟的最大对头是谁吧?”

阿弦当然知道。

敏之又道:“梁侯是一条狗,一条不怎么聪明也不怎么好使的狗,但是毕竟也是一条家养的狗,总比别人要多几分忠心。有些自己不能沾手的肮脏事,让这条狗去做就是了。”

心头有一股寒意,嗖嗖然似北风呼啸盘旋。

敏之的声音轻描淡写,像是说一个笑话,但是这仿佛笑话的几句话,却直戳了阿弦心里那不敢出口的“真相”。

阿弦道:“您、您是说……”

敏之也不等她问完,也不解释,只自顾自呓语般继续说道:“只是这条狗太自作聪明了,闻到味咬了人就算了,它偏偏还要把功绩张扬一下,他大概是想震慑一下其他不老实的人吧,谁知……狗急了也要跳墙这至理名言他竟不知,跳墙的狗咬住小主人报仇,苦恼的还是主人家。”

阿弦一边听,心里一边飞速地设想——敏之这一番话,竟是说梁侯武三思察觉宋牢头是不系舟一员之事,故而将宋牢头暗中捉拿行以私刑,却又自作聪明地将人头扔在朱雀大街,原本是想“杀一儆百”,震慑不系舟的其他成员,不料却惹恼了本就处于绝境中的钱掌柜。钱掌柜绑架了“小主人”太平,二圣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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