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644)

轿子里一片沉默。

这会儿袁恕己冲阿弦一笑,打马上前。

利落地翻身下马,将身子挨在轿子旁边。袁恕己几乎把头探了进去,说什么自然旁人无从知晓。

阿弦牵着马儿立在旁边,马儿引来两只飞虫,绕着她嗡嗡转动,阿弦觉着腮上痒痒,抬手挥了挥。

最后袁恕己道:“既然如此,人我就交给你了。”他退后一步,把自己的马儿牵了去。

阿弦心里有种预感:“少卿……”

袁恕己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下定决心般一扬眉:“横竖知道你是安好无恙,我什么都成。”说了这句,才又展颜一笑,“好好地听话,不许乱跑!”

袁恕己上马疾驰而去,阿弦才叫了声,正要追上,就听轿子里道:“阿弦。”

这一声,却像是什么定身咒,就把阿弦的双脚定在了原地。

日色正好,行人熙攘,阿弦左右看看,最终低着头走了回来:“阿叔。”

她站在轿子旁边,忽然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啊,是昨夜梦中所见的那一场,陈基就如她一样,站在这个位置。

“你进来。”

阿弦惊地抬头,不能领会他的意思。

还是旁边的侍从上前,悄声道:“请入轿子里说话。”

“这个怕是不方便吧?”这轿子虽然看着并不狭窄,可是……阿弦自打出生还没坐过轿子呢!何况还是要跟崔晔同乘?

她甚至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侍从笑道:“大街上人多眼杂的,难道要站在这里说话?”说着,举手将前方轿门帘轻轻往上一搭。又有一名侍从早把马儿牵了去。

阿弦挠了挠头,求救般叫道:“阿叔?”

“你要让我在这里等多久?”轿子里的声音波澜不起。

抬眼可见轿帘底下,他深绯色的襕衫同脚下皂靴。

阿弦一咬牙,像是入虎穴一样俯身入内。

崔晔端坐轿中,头上尚戴着进贤冠。

阿弦只扫一眼,不敢跟他对视,却见他手抬起,往旁边示意,阿弦知道是让自己坐,叹了口气,过去挨在他旁边坐了。

这轿子虽然宽阔,到底比马车逼仄,且轿门帘垂落,外界的光景尽数被遮挡住,那些喧嚣声音也仿佛从遥远之处传来。

里头就似是个封闭的小小世界。

阿弦头一次坐轿子,也许是紧张,也许是身边有人的缘故,不知不觉有些呼吸紊乱。

但这方寸之间,丁点儿动静都极明显,她清晰地听见自己的鼻息:呼哧,呼哧,像是一只跑了极长山路的驴子。

大概是这声音太响,她完全听不见身旁崔晔的任何声响。

阿弦觉着自己太过无礼粗莽,忙屏住呼吸,同时竖起耳朵静听,轿子里果然归于平静。

缓缓松了口气。

“你在干什么?”崔晔忽然问。

转头对上他探看的目光,崔晔道:“你是想把自己憋死么?”

阿弦泄了气,宁肯还是做一只跑长路的驴子。

轿子抬的很稳,但总给人一种浮在云端或者飘在水上的感觉。

阿弦正想问一问崔晔,袁恕己对他说了什么——

“方才去哪里了?”崔晔竟先开口问。

大概是屏息而智昏的缘故,阿弦来不及多想,老老实实道:“去大慈恩寺来。”

崔晔道:“去哪里做什么?”

阿弦本以为袁恕己一定都跟他说了,听如此问,略一迟疑。

崔晔道:“怎么宁肯远远地去大慈恩寺,也不愿来找我?”

——他果然都知道了。

阿弦越发低了头,无意中却见自己的青色长衫跟那抹深绯叠在一起。

她悄悄地往旁边挪开一寸:“因为……因为只是少卿突发奇想,阿叔忙,我不敢为难,也不想打扰您。”

崔晔淡淡道:“纵然我再忙,事关你的生死性命,难道我也不管?还是说……你觉着窥基法师比我更亲近?”

阿弦抓了抓额头:“并不是。”

那声音仍是极为沉静地问:“那到底是什么?”沉静的像是冰湖,丝毫波澜不起。

阿弦忽然醒觉:崔晔的声音不大对,怎么……听起来他好像在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

阿弦:好可怕的感觉!我还是选择和尚T。T

叔:你去啊,尽管去!(手紧紧握住)

第164章 得不到的

周国公宫内行刺, 这样的大事, 出了大明宫,却几乎无人知晓。

这日狄仁杰入宫, 含元殿内将这两日的审讯经过面奏武后。

武后将他递上的折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复合起来。

“这上头所说属实?”武后问。

狄仁杰道:“周国公的供词是一, 另外国公府内搜出来的药丸便是物证,还有两名国公府的下人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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