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656)

心事重重,崔晔不发一语,往前仍行。

阿弦道:“阿叔,难道这件事还跟梁侯有关?又有周国公,又有梁侯,怎么还要传我呢,又跟我有何干系?”

崔晔听着她这一句话,迈出的一步戛然止住,他回过头来看着阿弦,眼神里透出难以掩藏的惊疑忧急。

阿弦一愣:“怎么了?”

崔晔喉头动了动,忽然道:“阿弦,待会儿进殿后,若皇后问你话,你不要承认。”

阿弦呆道:“问我什么呢我就不承认?”

崔晔正要再说,前方殿门口又太监扬声道:“崔天官,朱给事请进殿。”

来不及多加叮嘱,崔晔深深呼吸:“总之不要认!”

阿弦虽不知发生何事,却看出他深深不安。

阿弦探手,在崔晔的衣袖上轻轻握了握,道:“阿叔,没事,我不怕。”

崔晔闻言一震,他回头看一眼阿弦,终于向她一笑,笑容里却是五味杂陈。

含元殿。

武后仍是坐在长长地书案背后,桌上堆积着群臣呈上来的折子。

听崔晔见礼完毕,武后才抬头道:“我只命人传召十八子,崔卿如何也不请自来?”

崔晔道:“臣是为秋试题目而来,上次所选,娘娘不满意,故而尚书大人同我又另择拟了几个。”

武后笑道:“莫非是正好儿遇见了十八子?”

崔晔沉默,继而道:“并不是,昨夜阿弦留宿臣的府中。”

武后道:“这又是为何?”

崔晔道:“娘娘原先知道,阿弦乃臣救命恩人,但最近她身上很不太平,大慈恩寺的窥基法师甚至因此起了护庇之心,偏法师近来不在长安,臣自然责无旁贷。”

武后方道:“原来如此,倒也有些道理。不过……”武后语声沉吟,忽地一笑,“不过恐怕要让崔卿失望了。”

崔晔抬头:“娘娘何意?”

武后淡淡道:“今日之事,只怕你护庇不了他了。”

崔晔道:“臣驽钝,仍不解娘娘的意思。”

武后的手指轻轻地敲在桌上,片刻方道:“好,免得你蒙在鼓里不明所以。我今日召十八子入宫,不为别的,正是为了……他对周国公所说的那一番话。”

阿弦在旁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什么话?”

武后未做声,旁边的牛公公喝道:“大胆,小小地九品官,恁地无礼。”

武后却并不理会这节,只看向阿弦道:“你自己说过的话,你莫非忘了,还是不敢承认?你同周国公告密,说他那一次进宫行刺,是被梁侯利用摩罗王妖术蛊惑所致,可有没有这种事?”

崔晔面无表情,因之前在殿外他就已经猜到今日进宫必为此事。

阿弦却很觉意外,她本能地转头看了眼崔晔——此刻也才明白方才崔晔在外头说“不要承认”是何意思。

但是……不承认?

既然武后知道了此事,思来想去,只有从贺兰敏之口中泄露的唯一可能了。

所以武三思方才出殿才是那种阴狠的神情,武后必然是因此事而质询过他了。

可敏之却并不是直接从阿弦口中得知,而是从袁恕己口中知晓。

如果这会儿她坚持不认,却把袁恕己置于何地?

若武后一心要追究此责,阿弦不认的话,担起责罚的,自然不是别人,正是袁恕己了。

岂不是等于间接害了他。

武后道:“怎么不说话了?”

阿弦抬头道:“是我说过的。”

失笑。大概是怒极反笑,武后冷看着阿弦:“你好大的胆子!”

此时此刻,阿弦反而冷静之极,她并不害怕:“娘娘,我胆子并不大,恰恰相反,昨晚上看见崔府的老虎,还吓得两腿发软。但是我之所以说那些话,是因为我亲眼见到的,因为那是真的,所以我才敢说。”

“真的?”武后冷笑,“死到临头了你还敢在这里胡言,照你所说‘亲眼见到’,那,摩罗王跟梁侯密谋之时你莫非在场?”

阿弦摇了摇头。

“既然不在场,何谈亲眼所见,子虚乌有而见么?”武后道:“我知道你有些许过人之能,但你靠着一点儿小聪明,刻意挑拨皇亲之间的关系,图谋叵测,其心可诛,你当我会坐视不理吗?”

阿弦道:“我没有刻意挑拨,梁侯他……”

“阿弦。”出声的是崔晔。

阿弦止住,转头看他,崔晔道:“别说了。”

原来崔晔早看出来,武后的怒气已经到达了极至,纤纤的五指扣在桌上,修长的指甲掐着桌子,因太过用力,指甲有些泛白。

“看样子,你实在是被人庇护的很仔细,以至于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武后凝视阿弦,一字一顿道:“我绝不容许你这样别有用心的人在长安妖言惑众,鼓惑人心,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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