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67)

对阿弦来说,这真是有生以来她所听见的最动听悦耳的声音了。

刹那神魂归位。

老朱头不信阿弦的话,其实连阿弦自己也有些怀疑。

这个看似垂死的人,是不是真的能让鬼魂散退,会是她在那一刹那听不见万鬼哭嚎、看不见群魔乱舞、始得自由的源头?

但当时,她的身边儿只有这个人。

后来回来的路上,她又特意守着他,果然一路上“畅通无阻”。

本来阿弦已经认命。

虽然松子岭的黎大曾带了巫娘子的话给她,说什么……“耐心、等到明王”之类,阿弦对此,却将信将疑。

她不懂,也不敢奢望更多。

可是在仿佛是这世间最恶劣最接近黄泉的雪谷底,有生以来第一次,她尝到那种卸下包袱的自在滋味。

阿弦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预感:

之前她以为眼罩是她唯一的护身符。

但现在,这个人似是她无尽暗夜里唯一的明光。

所以,不管……源头是否是这个人。

也不管他会是个什么样的“麻烦”,阿弦都想要紧紧地抓住不放。

夜深雪重,万籁俱寂。

几乎所有人都在梦乡中时,桐县这寻常的小小院落,有个人正忙碌异常。

阿弦像是一只鬼鬼祟祟的仓鼠,抱着一堆被褥飞快地窜过院中,因做“贼”心虚,脚下一滑,几乎滑倒在地。

玄影则无声而雀跃地跟在她身旁,不管阿弦做什么,狗子都以为是理所当然的。

从堂屋到柴房之间的雪地上留下两串的脚印,除了阿弦的小小足印外,旁边又添了一串梅花状的爪子印,彼此交织,相映成趣。

与此同时。

几步之遥老朱头房中,阿弦以为那睡着的老者,正靠在窗台边上,从微微抬起的窗缝隙间往外看去。

眼望着阿弦急急忙忙地跑进柴房,老朱头却只是沉默地凝视着这一幕,并未出言喝止,面上也并无任何恼怒之色。

良久,他轻轻放下窗扇,回身徐徐躺下。

“也许,该来的……终究会来……”

陋室里响起一声无奈而略带感伤的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某只还未醒来,但是戏多啊~

老朱头:的确戏多,还是个高手呢,一句话都还没说,就把我们挑拨离间了

书记:简单,山上很多毒蘑菇啊毒蘑菇(此话可意会不可言传

某只:怪我过分美丽咯?

第28章 锦衣玉食

柴房四面透风, 这人身上只一床旧棉被, 阿弦便把自己的被褥都抱了过来给他铺盖,又折了几根柴在地上点燃, 火光跳动,不多时房间内便温暖如春。

大概是这种突如其来的暖让人心神松懈, 阿弦本想守上一会儿就回房,但不知怎地, 竟趴在床边睡了一夜。

忙又扑上去查探,握了握那手,已经不是昨夜那样冰的让人难受了,且呼吸也比先前平稳了许多。

她略觉欣慰,将他的手握紧了些,低声笑说:“这样就好, 你可千万不能死呀。”

忽然屋门响动,老朱头的声音传来:“嚯, 开春儿了, 还下这样大雪。下的好,瑞雪兆丰年。”

目光转动看见地面凌乱的足迹,老朱头无声一叹,便从墙角抄起笤帚, 把正屋往外通向厨房跟柴房的地方稍微掠扫了扫。

扫帚刷刷响动,老朱头又叫:“阿弦,阿弦?这丫头怎么学会赖床了,平常这个时候早起了。”

阿弦屏住呼吸从门缝里看出去, 正见老朱头撂下笤帚,进了厨下。

阿弦趁着这个空档,忙忙打开柴房的门,鸡飞狗跳地窜了正屋。

她极快整了整衣裳,故意打了个大大地哈欠,假装才睡醒的样子,揉着眼睛走了出来:“我怎么睡过头了?”

老朱头笑笑:“时候不早,赶紧洗把脸,一会儿吃饭了。”

阿弦伸了个懒腰,虽然腰背有些酸痛,可那股轻快感却是前所未有。

她仰头看天,舒心地深吸一口气。

才下过雪的清晨,空气格外清冽,阿弦道:“伯伯,怎么这么快把雪扫了?我就喜欢踩着雪,留着别打扫。”

老朱头瞅她一眼:“昨儿晚上也不知是黄皮子还是只讨不到食儿的小狐狸,窜了进来在地上一气儿乱踩,瞧着闹心。且不扫的话,等太阳出来了一晒,地上水淋淋地,一走一个深脚窝,不留神还狠跌一跤,那时候只怕你哭还来不及呢。”

阿弦听他忽然说什么小狐狸,心头一紧,忙扭头仔细打量门前雪地,却见从堂屋到柴房这一片早给老朱头扫的差不多了,更看不出有什么印迹。

虽然阿弦隐隐觉着老朱头那两句话意有所指,可老朱头却没再说什么,只是将早饭端了上来,道:“好生吃饭,你今儿能去衙门?昨儿那么高掉下去,总会有个磕磕碰碰,不然就顺势歇息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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