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772)

贺兰敏之立在阿弦身侧, 略有些凌乱的长发在头顶用金冠绾住, 两只眼睛依旧桀骜如昔,他身着粉白色的罩袍,上用黑色丝线绣着大幅团纹,如此真实而清晰。

如果不是确信他已经死了, 阿弦一定会以为, 这就是活生生的贺兰敏之。

“殿下?”阿弦瞪着敏之, 瞬间竟不知该以何种面目应对。

敏之却淡淡一笑:“干什么, 你看见鬼了?”

阿弦觉着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殿下……”

敏之走到她的桌旁,看着桌边上的一枚小小地玉镇纸, 他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去拿,最终却仍是蜷缩回袖中。

“崔晔, 该跟你说了吧?”敏之轻声问。

阿弦的心头一悸。

这一刻, 阿弦回想那夜跟敏之的对话, 才知道他那些话中的意思, 以及那句——“已经晚了”。

简单的四个字, 却不知是凝聚了多少悔恨交加的心血在里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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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将笔搁下,阿弦道:“是,阿叔都跟我说了。”

敏之长长地叹了声,语气有些无奈, 又有些百无聊赖似的,道:“这个人实在是多嘴,如此一来岂不是不好玩了?我还想着多吓唬你几次呢。”

阿弦愣了愣:“殿下!”生死性命,这哪里是能开玩笑的事?

敏之一笑,长袖垂落,看着阿弦道:“不过,知道你还肯为了我伤心,倒也是……意外之喜?”

阿弦欲言又止,眼圈早红了起来,定定看了他片刻,便又低下头去。

敏之也并没做声。

良久,阿弦几乎以为他走了,抬头之时,却见那一抹影子仍在彼处伫立,仿佛从不曾离开过,仿佛会一直都在那里。

定了定神,阿弦问道:“殿下既然知道夫人有孕,为什么还要任性胡为?卫国夫人的后事……”

不等她说完,敏之脸色一沉,哼道:“那个人……从不值得我敬爱。”

阿弦语塞,决定避开这个话题:“但是,总该为了小孩子想想,何必非要惹怒皇后……”

敏之道:“纵然我不如此,她难道就会放过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又或者……她本来已经忍无可忍了,这不过是她借口发作的由头罢了。”

阿弦摇头:“当初殿下甚至行刺过皇后,她还命人压下此事,并未为难,怎会忽然要置你于死地?”

敏之哈哈笑道:“小十八,你实在是太不懂皇后的心了,你以为她是维护我吗?”敏之的面上透出嘲讽之色,“她只是在维护她自己而已,如果人传出去,说外甥行刺姨母,你说她能摘的干净么?”

心怦怦乱跳。阿弦道:“我听人说,皇后发配殿下去雷州,也只是权宜之计,只是想磨一磨你的锐气而已,事后仍旧会传你回来,那么……那场火又是怎么回事?”

敏之淡淡道:“那场火,自然是皇后派人杀人灭口,永绝后患了。”

望着阿弦惊呆的模样,敏之笑道:“我不过是玩笑,你怎么又当了真了?”

阿弦却不知这句到底几真几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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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弦寻思之时,敏之忽然道:“你方才急匆匆地是想干什么?”

阿弦这才又想起先前要做的事:“我要写一个奏折。”

“什么奏折?”敏之复又笑起来:“你心爱的陈基哥哥终于如愿以偿地攀到高枝儿了,你可别去给他把这千辛万苦搭起来的巢给拆了。”

阿弦微怔。

敏之又道:“我方才看你偷听那两人谈话,脸色很不好,总不会你也像是那等俗世的小女子一样,喜欢争风吃醋?”

阿弦道:“我没有那等闲心。”

敏之问:“那是想干什么?”

阿弦咬牙切齿:“一个字,钱。”她气恨恨地握住了毛笔。

敏之在旁,看阿弦在奏折上一笔一划地写下的字,就好像看到荷塘里的青蛙一个个跳到荷叶上翩翩起舞。

“你想……”敏之好不容易从她那惊为天人的字迹上清醒过来,也弄懂了她这折子上的意思,“小十八,你可不要自寻死路。”

阿弦低头吹那折子上的墨渍,好让它干的快一点:“为什么是自寻死路?”

敏之眯起双眼:“那可是皇家,一个个都是无情无义,冷酷决然的人,先前因你能干,替她办了件可心的差事,才略得了她一份欢心,但这次若在她头上动土,只怕她第一个就不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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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府。

崔晔出城南下,对府中及对外的理由,是要去寻访孙老神仙治病。

其实就在阿弦所见崔晔吐血的那一幕后,崔晔的确是病倒了。

宫中特意派了御医出来给他诊治,御医们会诊后,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难看,集体如丧考妣。

当着崔府家人自不好多言,只绞尽脑汁安抚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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