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晔闻听,才也看了过来:“少卿的提议甚好。只是我不胜酒力,怕是不能陪你们尽情痛饮了。”
袁恕己一怔,然后道:“天官的身子要紧,何况酒么,有的是机会喝。”
他回头看桓彦范:“小弦子不还惦记天香阁的酒么?瞧她意犹未尽的,改日再去。”
桓彦范不知自己该做何种表情。
却不等桓彦范回答,袁恕己又转过头来,遗憾道:“可惜天官不饮酒,又不近女色,可惜了。”
“那些……不可惜。”崔晔笑的不动声色。
袁恕己却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桓彦范已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同,虽理智告诉他要离开,却又有些舍不得不看此刻的精彩。
正在天人交战十分为难的时候,袁恕己道:“小桓子,你先去,我有几句话跟天官说。”
桓彦范大为失望,只得不甘不愿地走出堂下。
身后,袁恕己走前一步,若有所思地看着崔晔,顷刻,他道:“你……跟以前不同了。”
崔晔道:“哪里不同?”
袁恕己仔细打量着他,忖度道:“好像比以前……更叫人讨厌了。”
崔晔一笑,不置可否。
袁恕己颇为惊心,飞快回想以前种种,原来他发现崔晔身上的气息变了,虽然无法形容究竟是怎么样,但这种感觉,让他不安。
因为太过担心,脑中一片混乱,直到崔晔开口,替他解了疑惑。
“是的,你猜的不错。”崔晔直视着袁恕己。
迎着袁恕己惊诧的目光,他说道:“我喜欢阿弦。”
一句话,却让袁恕己感觉迎面似有一片惊涛骇浪扑击而来,将他打翻推倒,至如山之高,如海之深,如天际之遥。
“你……”他震惊过度,或许又有些忧虑成真的恐惧,竟无法出声。
正在这时,便听到二门之外,桓彦范的声音响起,叫道:“怎么这么迟才回来?”
堂下两人均都听见。
袁恕己生生咽了口唾沫,涩声问:“小弦子……知道吗?”
崔晔道:“她还不知道。”
这个回答,又勉强让袁恕己得回了一丝清醒,他后退一步,慢慢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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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阿弦同虞娘子进门来,问道:“小桓到底有什么急事这样着忙走了,先前还说要吃饭。”
袁恕己不能回答。
阿弦发现堂下的氛围有些古怪,勉强扫一眼崔晔,又问袁恕己:“少卿你怎么了?”脸色好似不大对。
袁恕己一笑:“没什么,这屋子里的灰重,方才大概是呛着我了。”
虞娘子忙道:“稍后我就打扫干净。”
阿弦道:“给你打盆水洗洗脸却好。”
袁恕己举手:“不必了。”目光复杂地看崔晔一眼,却见他淡然稳坐,波澜无惊。
这会儿虞娘子早去打了水来,袁恕己也只得趁势洗了手脸,冰凉的井水扑在脸上,这才又清醒过来。
虞娘子看看那边儿端然稳坐的,又看看这边略有些失魂落魄的,却觉着哪个都很好,都是很得心意的人。
于是喜滋滋道:“天官,少卿且慢坐,我看看有什么可用之物,柴米都是现成的,若是厨房能使,便做些粗茶淡饭来,还望不嫌弃。”
崔晔道:“不必劳烦了。”
袁恕己正以为他要告辞,崔晔道:“那个描红漆木箱子里有现成的吃食果品。”
因加上许圉师林侍郎等的箱笼盒子,院中大大小小地足有十几只,所以虞娘子还未认真清点,闻言诧异,忙过去打开看了眼,果然见里头盛着两重食盒。
提出打开看时,当真是新做的还微温的吃食,荤素兼备,果品俱全,还有一壶酒,当即大喜。
“天官真是个细心之人。”虞娘子心花怒放,又特意看了阿弦一眼。
不料阿弦却似神不守舍般,只是呆呆地看着,也不言语,更无半点高兴的模样。
虞娘子惊疑,便咳嗽了声提醒,阿弦兀自没有反应,虞娘子只得走到身旁,轻轻撞了她一下:“阿弦!”
阿弦抬头看她,虞娘子故意道:“你瞧天官大人多细心,准备的还都是你爱吃的东西。”
阿弦早也嗅到一股熟悉而诱人的味道,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却仍不大愿意看崔晔,只是强打精神道:“多谢……阿叔。”
后面两个字,也放的低低的,透着一股不甘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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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晔早发现了阿弦的异常。
如今见面对她最爱的食物都如此,更加确信。
他知道,症结多半还在自己的身上。
当即崔晔微笑道:“也许阿弦口味变了,不爱吃这些了。”
虞娘子忙道:“不不不,她是爱吃的。她什么都爱吃……从不挑拣……”